他死都要离。
阮棠玉死都不肯离。
从小到大,裴度第一次听父亲说起他和母亲的婚事,也是第一次听父亲说这么多的话。
裴度倍感无力:
“无论如何,婚内出轨都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认!你奶奶去世后,我找你妈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我甚至愿意把整个裴家拱手相让,只求她同意跟我离婚,但她说什么都不肯,那时候我深陷婚姻的泥沼里,痛苦,纠结,拼命挣扎,解脱不得。”
裴沥洲红了眼眸:
“最开始我心里并没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只是不想娶一个我不爱的,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她就像凛冬冰雪里开出的一朵玫瑰,人人都爱她倾城的容颜和惊世的才华,但我却更喜欢她笑起来时露出的那两个小虎牙。”
听到裴沥洲说这些,裴度反驳他:
“你喜欢她的小虎牙,也是建立在她有惊世才华和倾城容颜的基础上,如果她没有才华和美貌呢?你还爱她吗?她也总有容颜衰老的一天,她不可能永远这么完美。”
“你不懂,爱是一种感觉,不是特定的皮囊,她就算没有倾城的容颜又怎样?就算没有惊世的才华又怎样?只要是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
裴沥洲想起在F国再见到沈澜衣时的样子,她容貌被毁,双手残疾,北城最闪耀的天才少女早已沦落成异国他乡的一个流浪儿。
他对她没有半分厌弃,只有满满的心疼。
疼到他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的扎过一般。
所以他一定要带她走。
他不在乎她半张脸的疤痕,也不在乎她连筷子都握不住的残缺的手。
带她去整容不过是希望她能活的更有尊严一些。
裴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他突然有种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父亲的感觉。
这些年来围绕在他耳边的,全都是关于裴沥洲的风流往事和众多的私生子。
好像他所了解到的父亲,也是一个对妻子感情不忠,对儿子不管不顾,对家族无牵无挂的男人。
仿佛父亲从未有血有肉过。
“如果我妈到死都不同意跟你离婚呢?”裴度问。
裴沥洲苦笑:
“我会尽全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裴度突然间意识到他老了。
裴度收回视线,咬了咬牙,“其实你很早以前就可以离婚的,如果你以我妈算计你的事情拿来说事的话,为了保证阮家的名誉,我妈就算再不愿意放手,她也不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已,我阻止不了她伤害我,但我不能让她万劫不复,在那个年代,我把一切公之于众,等于要了她的命。”
裴沥洲说完,看向车窗外,自顾自的说:
“但这段本就不该开始的婚姻,也几乎要了她的命。”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没办法判断真伪,但如果当年的事情真像你所说,你想离婚,我会帮你。”
裴度说完,打开车门后又回过头来看着裴沥洲:
“要是你敢骗我,我会竭尽所能的让你走出围城,再不惜一切把你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