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坊市比之江南可谓有天壤之别,但喧嚣繁华却如出一辙。自打两年前升任丞相后,他就再没回过扬州,也不知记忆中的糕斋和果脯铺子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思及此,柳柒忽然很想吃几块山楂糕解解馋,便开口唤了柳逢,然而柳逢未至,倒是把住在隔壁的云时卿给叫过来了。
他抱臂倚在门口,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柒不答反问:“可有看见柳逢?”
云时卿道:“去替你寻大夫了。”
柳柒蹙眉:“寻什么大夫?”
云时卿抬手触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直到挨了巴掌适才收手:“你的身体莫名发热,且又食欲不振,柳逢担心你,便去寻大夫了。”见他沉默,又道,“你找他做什么?”
“嘴馋了,想吃几块山楂糕。”柳柒抬眸,“云相要替我走一遭吗?”
连日骑马奔波,他左腿的箭伤始终难愈,行路时微跛,甚是不便。
云时卿冷笑着拒绝道:“我又不是你的手下。”
柳柒不再与他啰嗦,当即关上房门,回榻上静卧着。
少顷,一阵叩门声传来,柳柒起身开了门,目光还来得及未落在云时卿身上,便被他手里那只牛皮纸袋吸引了去,里面有几枚泛着微酸气息的山楂糕,引人垂涎。
“方才小二经过,我见他手里有现成的山楂糕,便替你要了一份。”云时卿将纸袋递了过去,但见他一副不想接的模样,遂揶揄道,“大人是怕我在糕点里下毒,还是想要我亲手喂你?”
柳柒捡一块山楂糕放入嘴里仔细品尝,酸甜软糯,唇齿回甘,甚合胃口。
不多时,柳逢寻大夫而归,柳柒深信自己的知身体无恙,便用“连日奔波、身体疲乏、饮食不佳”为由将那大夫打发了去,云时卿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人讳疾忌医的毛病还是没改。”
柳柒道:“医者当治疾也,我既没病,又何须问诊?”
云时卿笑意渐浓:“怕喝药就直说,何必讲得如此冠冕堂皇。”
在客栈歇了一宿,柳柒的气色果真得以改善,次日天不亮便离开了襄阳城,继续赶路。
此次离京月余,返回时沿途的草木均已抽芽,路旁间或有几簇绽放在春日里的迎春花,随风摇曳,煞是悦目。
眼见归期在即,可柳柒的身体却愈发虚弱,这几日他所能吃下的东西越来越少,每每快马疾行时就会有些微的腹痛感,虽不至于要命,却也足够他难受了。
再行半日就能抵达汴京城,陈小果骑了十几天的马,骨头都快颠碎了,抱怨道:“贫道虽然很想见一见汴京城的繁华,但贫道实在是走不动了,两位爷,咱们歇一歇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