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相卿?”上杉清定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倒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近卫晴嗣。
近卫晴嗣看上去年岁与本庄繁长差不多大的样子,四肢修长,双目明澈,剑眉入鬓,但显得非常成熟。
“此次天子是无视了足利将军家、三好家之异议,让上杉散骑常侍卿升任从二位亚相兼谏议大夫(参议唐名)的官位,是名副其实的宰相了。”近卫晴嗣面带微笑的解释道。
“承蒙天子赏识,稳定一方乃下官分内之事,岂敢邀功请赏?”清定谦虚的说道。
“上杉亚相卿此言差矣,放眼望去,当今本朝之中仅有上杉亚相卿一人能为天子、为朝廷分忧解难,就算是那位足利征东大将军(征夷大将军唐名)也只是尸位素餐,丝毫不能为天子、为朝廷分忧解难,甚至连京畿诸州都无法稳定局面。想必这位便是上杉亚相卿之嫡男了吧?今日一见,却有上杉亚相卿之英武。”近卫晴嗣先是奉承了一番清定,并肯定了他的功绩,很快还注意到站在清定身旁的越后太郎丸,他随即话锋一转说道。
“正是犬子,越后太郎丸还不向近卫內府殿、久我亚相殿行礼?”清定当即示意越后太郎丸上前向近卫晴嗣、久我晴通二人行礼。
“小子上杉越后太郎丸,以白身见过近卫內府殿、久我亚相殿。”越后太郎丸恭恭敬敬的向近卫晴嗣、久我晴通行了一礼。
“快快免礼,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上杉亚相卿担任越后太守之职时,不过比令郎年长一些罢了。”近卫晴嗣不以为然的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犬子未到元服之年,还需多多历练,更需近卫內府殿多多提携才是。”清定一面抚摸着越后太郎丸的头,一面对着近卫晴嗣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上杉家本就是出自藤原北家,不单单是余,家父也会在朝中为上杉亚相卿父子多多美言的。不过,此处人多眼杂,有些话······”近卫晴嗣说着说着脸色就渐渐阴沉了下来。
“下官明白,近卫內府殿、久我亚相殿随下官登城,于城中细说。”清定一面为近卫晴嗣、久我晴通二人引路,一面用眼神示意一旁侍候,且负责春日山城周边宿卫的八条广繁严加戒备。
“那就有劳上杉亚相卿了。”近卫晴嗣、久我晴通异口同声地说着。
此时的近卫晴嗣不过十七岁,还是第一次离开山城下向位于北陆道的越后。他走在春日山城之中的道路上时不时远眺府中平原,发觉此城的视野非常开阔。他估算着春日町的常住人口不下于六千户,府中町更是不会低于九千户。
此外,近卫晴嗣还能望见不远处越后国分寺巨大的屋檐,向东北方望去还能看到米山的山顶,向南方望去还能发现秒高山巍然耸立着。
可以说,此次近卫晴嗣、久我晴通二人下向越后之行,绝对是大开眼界。他们还未抵达春日山城本丸,就忍不住发出感叹道:“本朝五畿七道上下,艺人、农民、渔夫、船夫、匠人、町人、商人、武家、僧侣、山伏、神官、巫女等云集于此,虽昔日之镰仓可及欤?”
虽说近卫晴嗣没见到过京都未经应仁之乱破坏前的样子,但能从规模上推断出曾经的繁华景象。
而清定对近卫晴嗣、久我晴通二人的感叹只是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缓缓走入了本丸大广间之中。
在近卫晴嗣、久我晴通才坐下不久,十余名仆役便端着糕点、砂糖走了进来,并放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这······这是砂糖?!”久我晴通倒是在端详了一会儿就发现面前碟子上盛放的是砂糖,并非自己平时食用的水饴。
要知道,此时的砂糖对于扶桑国上下来说可是高价的进口食品,扶桑大众的甜味料主要就是扶桑式麦芽糖“水饴”。
就算是官居从三位权大纳言兼淳和院别当的久我晴通,也无法享受得起经常食用砂糖,仅仅只能在过年过节等重要时期才能购入一点点食用。
反观近卫晴嗣倒是没有其叔久我晴通(近卫尚通次男,久我通言养子)那样大的反应,但也是能看出来有些吃惊的。
可以说,在近卫晴嗣、久我晴通等公卿们的眼中,像砂糖这种甜味料只有财力极为雄厚的大名才能够享用的。至于皇室,也托了上杉家屡屡献金的福,才得以经常有砂糖可以食用。
“恩,越后乃田舍之地,下官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招待二位上使,还望见谅。”清定依旧面带微笑,谦虚的说道。
“上杉亚相卿此言差矣,余叔侄二人已然满足,不必为此而忧虑。”近卫晴嗣连忙回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下官就怕礼数不周,怠慢了二位上使。毕竟越后乃偏远之地,很少有上使下向越后。”清定点了点头。
“对了,差点忘了要事,还望上杉亚相卿屏退无关之人,此次余叔侄二人奉天子之命下向越后,有要事在身。”近卫晴嗣随即正色说道。
“哦?难道不是单单授予下官官职状?”清定原以为近卫晴嗣、久我晴通二人不远万里、长途跋涉下向越后,是为了授予自己升任从二位大纳言兼参议的官职状,并无他想。
见近卫晴嗣都这么说了,清定还是挥了挥手,让大广间里侍候的仆役、小姓等尽数退下,仅仅剩下自己、越后太郎丸、近卫晴嗣、久我晴通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