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类豢养的飞禽走兽脚上皆系一根明黄色绸带,以防止周围猎户犯忌讳。
他曾见过一只鸟,乌鸦鸦的翅羽,朱红喙,脚上帮着一根灼眼的明黄色绸带。
不见阳光,沈弱流猜此地大概是在建春行宫后方。
一时间放松了些许警惕,浑身的疼痛,疲倦,寒冷席卷而来……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他终于感到一丝微弱的,带着一点暖意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拿手遮挡,极目远眺,不远处飞檐重重,宫墙巍峨,栏杆九曲,巨大的建春行宫恍如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不倒,浅金色的晨阳给它周身镀上一层辉煌华丽的釉。
恍如历经一场旷世大难,劫后余生。
太累了。
沈弱流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在金风殿。
殿里殿外乌压压地跪了一片的内侍婢女,龙床边三个,福元,胜春,连被他赦去休沐的沈九都在。
福元正跪在地上拿着帕子给他擦手,眼眶红着,显然哭过。
动了下身子,身上换了干净的衣物,伤口被仔细处理过了,寝殿里有股淡淡的药味。
福元抬起双眼,正对上沈弱流的视线,帕子应声落地,他嗓音带着哭腔:
“圣上!您、您醒了……”
沈弱流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身上实在疼得很,只好作罢,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您别动,奴婢伺候您。”福元忍着泪意,将圣上扶起来靠着软枕,胜春奉上一杯热茶,递给福元伺候着他喝。
整个金风殿一片死寂,跪着的内侍婢女大气不敢出,等着圣上问责。
福元一边伺候他喝茶,一边关切道:“圣上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召太医来。”
圣上是被他手下的一个小黄门在建春宫北门外发现的,他赶去看时,只见圣上浑身的伤,向来纤尘不染的锦袍满是脏污。
福元当即就落了泪,圣上金枝玉叶,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敢如此对他!
将人带回了金风殿召了个太医来,诊了半天,幸好只是劳累过度,身上的痕迹也都是在林间行走时磕碰的,上了药,福元一颗心才略略落回。
沈弱流轻摇头,笑了笑。
其实是还有一处不适的,他不好意思说。
……许是他不经意之间摔的。
热茶沁润喉咙,沈弱流终于能说话了,扫了眼底下乌压压跪着的一干大小奴婢:
“与他们无关……叫他们都出去。”
三人听令,遣了人出去,殿里只剩下主仆四个,福元将茶盏放回,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下:“圣上遭此劫难,皆是奴婢失职之过,奴婢愿领责罚!”
福元磕了个头,胜春和沈九接着跟随其后,跪下请罪,沈弱流忙抬手:
“好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都起来。”
三人执拗得很,无一人起身,沈弱流无奈叹了口气,开始问话:“朕昨夜失踪之事,除了你们三个可有其他人知晓?”
预知圣上要问,福元提前打好了腹稿,把昨夜他失踪之后如何防着绪王,召胜春和沈九来暗地里搜寻的事从头到尾地复述了一遍。
磕了个头:“奴婢假传上谕,罪该万死!”
沈弱流眉宇微轩:“做得很好。”
却心知只怕他失踪一夜这事即便真与绪王无关,也早就已经传到了绪王耳朵里,他没那么蠢,沈弱流的身边绪王埋下的眼线不少。
怪得是,这会儿了,沈青霁竟没什么动作。
正想着,却在此时一个小黄门冒冒失失地推开殿门进来了。
福元斥他:“不长眼的东西!万岁爷面前也敢造次!”
小黄门跪下掌嘴:
“圣上恕罪,奴婢失礼……绪王爷、绪王爷已经到门口了,说是听圣上违豫,来、来侍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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