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最近敌台两人持枪突刺,段星执偏头低笑一声,足尖两下轻点,再次稳稳落在更高的城楼上。
越翎章仰着头,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四面八方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月夜下的人一袭华贵黑袍,轻巧立足飞翘的檐角。衣上隐约的银色暗纹光华流转,对四周凶险至极的围攻仿若视而不见,依旧气定神闲唇角含笑,半晌,垂眸望着他的方向缓缓抬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
他辨认出了那个口型。
难怪说没人会注意到他。。。越翎章仍怔怔呆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明明眼下四面皆敌,一着不慎便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只是引走所有目光的人举手投足间气度太过从容,眸光略带倨傲之色,居高临下望着下方乌压压的弓兵。
似乎头一回见到这样肆无忌惮的擅闯者,众人心下无端有几分忐忑,迟疑围在附近举兵要上不上。
“报上名来!”
“你。。。你闯城意欲何为?!”
段星执歪头笑笑,负手端立并不回应。一字未发,足以让所有人升出忌惮。
身姿暗影映在皎洁明亮的巨大月盘中,像极了不受人间侵扰的寒月使者。
不。。。不是使者,分明是月神临世。
而凡人伤不了神。
这一念头划过脑海,那些因人将自己置身险境而骤然剧烈的心跳也逐渐平复下来。
越翎章再次回头深深凝视一眼,不再耽搁,毫不犹豫往城外走去。
眼见城下的身影逐渐淡去,段星执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下方还在犹疑不决的小兵和不远处城墙上匆匆跑来的将领,轻笑一声终于缓缓开口:“你们其实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动手时间。”
刚才越翎章还未走远,若是立即发动攻势,他少不得得留下和这群人周旋一会儿。
敌众我寡,加上这样密集的长枪箭矢,饶是他也不觉得能全身而退,甚至做好了最坏的重伤溃逃的打算。
。。。只是稍微有些对不住秋沂城。
孱弱几时也无妨,反正眼下深秋,只待第一场雪落下,他便可更换新的伪身。
偏偏刚才那么长时间,这些人不知在发什么呆。
连他都不免为这些人可惜,也不知到时候多少人得挨罚。
段星执微微敛目,不紧不慢抽出腰间折扇,扫视眼还在不断朝这边围过来的士兵。
而现在,根本无需再交手,只需要彻底甩开所有人足以。优势在他。
月中身影眨眼如鬼魅般逃向内城。-
又是一次日升月落。
段星执慢悠悠踏着月光走在荒凉的土坡上,冷不丁被一旁树丛冲出的人抱了个正着。
他看着不过一天一夜便将自己弄得满身枯叶发丝散乱的人,忍不住笑了声:“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在前面那座山丘上等?这儿附近偶也有巡逻兵过来,当心被抓回去。有了这回前车之鉴,再想带你逃出来,那可是真难于登天了。”
腰间环着的力道却是愈发重,还伴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许久,耳畔才有一声极压抑的嗓音传来:“下回别再以身犯险。”
待到他彻底远离城墙警哨范围,呆在约定的树下久久等不到人时,那些慌乱心绪才逐渐蔓延至至侵袭全身。
“我都告诉你我的来历了还在担心什么?没那么容易出事。”
不说伪身不死,就算为了秋沂城,他也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己伤着。
只是眼下想将人平安带离,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害怕。。。。”
越翎章闭了闭眼,纵然告诉他眼前人是真神临世,他也控制不住地设想段星执被人囚困住的画面而后升出莫大的恐慌。
若能将这样一个人成功囚住,他根本想象不出那些人会陷入何等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