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摊主和大婶都齐齐停下手,望向孙兴,等着他掏钱。
“我这里一共三十二个陶器,一个五百文钱到一两银子不等,你给个四十两吧。”
孙兴作势要去取荷包。
江颂宜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让孙兴出钱解决,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思演这出戏?
她心里着急,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走来一队巡逻的将士,为首的是许久不见的顾千户,她心里立刻有了新主意。
江颂宜伸手制止了孙兴取荷包的动作,高声道:“不可!孙公子,哪能让您出这个钱,您放心,就算是个罪奴,我也是有尊严的,四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讹诈您!”
大婶一听,顿时乐了,她上下打量着江颂宜:“你是罪奴?”
江颂宜昂首挺胸:“对!”
“罪奴你还敢这么嚣张?活腻了!”大婶怒道,她拽住江颂宜的手,气势汹汹道,“走,跟我去见官!我倒要看看你哪来的底气,一个卑贱的罪奴也敢欺负到我头上!”
江颂宜闻言,跟大婶撕扯起来:“不去!你休想拿官府来压我……救命啊!有人倒打一耙敲诈勒索……”
她这一喊,那边巡逻的顾千户果然带着将士过来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出道。
“怎么回事?”顾千户注意到江颂宜,眉头微蹙。
大婶和摊主立刻一人一句解释经过,且着重强调江颂宜“是个罪奴”。
“罪奴”两个字在庭州等同原罪,站在那儿什么没做都是错。
更别提跟良籍起了冲突。
这要是平时遇上这种事,顾千户二话不说就会把罪奴抓起来交给官府。
但此刻面对的罪奴是江颂宜——顾千户冬天从江颂宜那儿拿货卖冻疮膏挣得盆满钵满,今年入冬了说不定还能继续做这门生意,他自然要区别对待。
顾千户问江颂宜:“他二人说的可是实话?”
“不是!是这个大婶先撞了我,我摔倒时碰翻了陶器摊子!我也是受害者。”
江颂宜面对顾千户,立刻装得柔柔弱弱,梨花带雨地哭起来不说,还扑上去扯住顾千户的袖子晃了晃,在孙兴等人看不见的角度给顾千户使眼色:“请大人明察。”
这一幕落在孙兴和围观的人眼里,无异于江颂宜试图用美色引起顾千户的怜惜,众人纷纷面露鄙夷。
顾千户先是一顿,很快便看懂了江颂宜在向自己求助。
他目光落到江颂宜身后的孙兴等人身上,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从对方有训练痕迹的身形和浑身凌厉的气势能看出来头不小。
顾千户眉头微蹙。
帮了江颂宜就有得罪对方的风险。
但不帮江颂宜,她若是出了事,入冬后冻疮膏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短暂的权衡利弊后,顾千户迅速做出选择,他反手抓住江颂宜的胳膊,厉声道:“庭州有律,罪奴与良籍起冲突,视为挑衅生事——把她抓起来,扭送官府!”
身后的将士得令,立刻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江颂宜,作势要将她带走。
孙兴见状,连忙道:“这位大人,留步!”
顾千户停下脚步,打量着孙兴:“你是何人?”
孙兴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低声对顾千户道:“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顾千户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高冷模样:“想为这个罪奴说情?免了,有事去官府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