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了他们的鼻子,是我不对,诊费,你便去西屏郡梧桐巷的谢宅去取。”
他一愣,仿佛舌头都打了结:“姑娘……不介意弟兄们抢了你的钱财?”
她的头发遭鲜血粘的脏污纠缠,她索性解了高高的云髻,将一头如瀑青丝沉入泉中。
阴寒湿凉的泉水叫她浑身一颤,她胡乱揉了揉,便抬起头,任由泉水飞溅。
“想吃饱,又有什么错呢。”
那人白了脸,嗫嚅道:“都怪小人一时……一时……才白白害得弟兄们没了鼻子。”
她梳弄着手中湿润的青丝,又道:“所以你们扮作流民,实则是专门守在道途中央,见人便劫财?”
姜流摇头叹了叹:“这世道,无家可归的,可不都成了流民么!我带着弟兄们,先前是只劫富商的。”
“只是方竹村到底偏僻了些,一月也见不到什么人,我又有百十个弟兄要养,后来没法子,哎。”
“你们在此多久了?”
“两年了。”
“日日都在那佛堂里么?”
“正是。”
她又问:“五日内,有无见过一个姿容皎皎的男子来过佛堂?”
姜流掂量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容貌好的,就见过姑娘一个……”
陆温眉梢一挑:“我说那男子,我可是认得的,若叫我晓得你是在骗我,小心你的舌头。”
这一刹,她那如桃花似的粉面上,好似笼了一层凶戾的气息,激出他后背一身冷汗,他瞬间伏跪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姜流不敢欺瞒姑娘,这佛堂里头都是流民乞儿,若是有个衣饰尤为打眼的,一眼便能看出来的!”
陆温垂下眼眸:“若他穿的,就是一件褴褛的破衣呢。”
姜流敛眉,低下头去,思索良久,双手一拍:“流民里头,还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
陆温宽慰一笑,拍拍他的肩头:“仔细想想,莫有错漏。”
“我们都叫他元哥儿,生的好委实漂亮,身段儿也好看,只是他不是近日来过的佛堂,而是一直都在,约莫……”
他一阵思索,缓缓又道:“约莫……约莫来了也是一年有余了,只是他在佛堂乞讨的时间不多,听他说,大部分时候都在西屏郡里头抢粥喝,大概是饱了肚子,心气高,也不愿做咱们乌山拦路劫财的行当。”
“他几月来一次?”
“这个嘛,有时来的勤,一月好几次,有时,又几个月才来一次。”
“他每次来,都做什么?”
“送些干粮给大家,说是西屏郡的贵人们心善,赏他的。”
陆温语气生冷:“他与我阿兄,可有什么交际?”
姜流喉间紧了紧:“说起来,那个傻子谁的话都不听,倒是对元哥儿唯命是从。”
她缓了缓语气,又问:“我观你功夫尚可,为何不投边军,偏去做贼?”
他压低了声音:“未入乌山前,我也曾是威名赫赫的苏凌边军,只是后来遭人陷害,埋没了才干,被乱棍赶出来了!”
闻听此言,陆温眉梢一挑:“苏凌边军?在哪位将军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