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使秘使,一看就是个谍报场所。
于是,有一阵功夫,谢行湛上书陛下,将秘使司改成了夜光司,喻意暗夜光明之所。
可后来有人又提出:夜光夜光,若是说快了,难免会让人听成了夜恭二字。
阁中鼹人,大多都是才识饱学之辈,被扣上如此一个名字,实在是有辱斯文!
谢行湛大手一挥,又改作夜宴司,喻意宴请天下豪雄,共创万世太平。
苏细巧既会易容,又身手不凡,着实是个出色的鼹人。
可谢行湛说过,夜宴司是个为民请命之所,只忠于家国百姓,不会成为任何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又为何会指使苏细巧,威慑太子党?
她只觉脑中一片浆糊,她将此案抽丝剥茧至今,谁料抽着抽着,矛头指向了枕边人?
乌云绕顶,阴魂不散,她行自中央,一顶软轿拦了她的去路。
她被抬进安王府,一番沐浴更衣后,被送入宽阔红木床榻,宋兰亭只着中衣,指尖抚上她的面容,极为怜惜道:
“狸儿只是离我三日,我却如隔三年。”
陆温勾了勾他的胸口,将头埋入他的颈侧,软语娇嗔:
“殿下唤狸奴前来何事,是想狸儿了么?”
他那利落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身子一偏,与她隔出几寸的距离,声色黯哑:
“听闻鸿胪寺高家、礼部林家,一天之内,两女尸身皆从迦蓝祭塔里挖了出来,此事你可知?”
陆温抬眸望他,神色端肃:“杨大人已向谢大人推演了案情,打算将女子失踪案,祭塔妖鬼案,并作一案了。”
宋兰亭眸中似有郁色:“高林两家,都是太子门下。”
陆温愤愤道:“可恶的贼人,又想将脏水泼到殿下身上!”
“你不疑心,两女失踪,乃是受我指使所为?”
陆温微微一笑:“狸奴相信殿下。”
“你信我,有人却不信我,状告我的折子已经递到御前了。”
陆温立时关切问道:“状告殿下什么?”
宋兰亭道:“自然是本王督管不力了,谢行湛一道折子,言鬼神之说乃是人为,京兆尹已抽调了兵马,把守在祭塔附近,奉命捉拿奉宝玉女。”
陆温眉头一蹙:“殿下,还有一事,那祭塔,还掘出了八具男尸,可奇怪的是,亲眷无一人来登案。”
宋兰亭挑眉:“哦,真是奇了。”
陆温略一思忖,沉声道:“
今早尸体刚掘出来,我便疑心是流民乞儿,无父无母,才无人报案,我一一走访了西屏郡的流民乞儿处,问遍四方,除去患病卧榻者,竟无一人失踪。”
“若不是乞儿流民,亲眷失踪,却不急不恼,这倒奇了。”
陆温的指尖摩挲着宋兰亭雪白的领口,娇声道:“无人报案,想来身份隐秘,恕我唐突,有两则猜想……”
“但说无妨。”
“一则,是北弥人的谍者暗探,报了也是无用,反生波澜,二则……”
她话语一转:“是,权贵豢养的死士。”
宋兰亭波澜不惊:“死士?”
陆温点头:“既不是无家的乞儿流民,又不是北弥的谍探,还有什么人,失踪数日,却能秘而不报。”
宋兰亭喉头微哽,半晌才道:“各州府对私兵、武器、铠胄、火药一类管控极严,更遑论私自豢养兵丁,若真有人胆大妄为至此,怕是要按谋逆论处。”
陆温没作声,良久,无波无澜的说了句:“那,太子可有豢养私兵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