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谢行湛负手而立,站在大理寺门的鸣冤鼓前不动,神色淡漠,眉头却是微微皱着的。
陆温一看,便知他有话要问,连忙试探着问:“大人,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去迦蓝祭塔看一看?”
他往前迈了一步,而后又不动了,简洁道:“塔。”
他们来时便入黄昏,又提审了数十匠人,现下早已月色皎皎,高悬中天,街道寥落,空无人迹了。
她见谢行湛虽答了话,却不见前行,心中正疑惑,只听谢行湛冷冷抛下一句:
“还不走?”
陆温微诧,不过一瞬,恍然道:“谢大人……眼患有疾,夜间无法行走?”
他为尊,自当行于前,而他宁愿站着,也要等她先行,是叫她为他开路。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隐隐月色溶入他的那双清冷寂然的明眸,似有不为人知的落拓。
他坦然道:“白日能见三丈,夜间能见三尺。”
陆温一怔,牵着他的手往前行去,问道:“为何会如此?”
“幼时患疾。”
陆温想了想,还是诚实道:“大人还是明日白天去吧?”
“为何。”
陆温嗓音清脆:“若真有妖魔,大人夜不能视,该如何护我?”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真有妖魔,任凭你我通天之能,亦难逃毒手,不如就死作一处吧。”
陆温遭他一噎,白他一眼:“谁要同你死在一处!”
她虽嘴上不饶人,心中却微动,两指虚虚滑过他的手腕。
这人向来口蜜腹剑,九转心肠,夜宴司兹事体大,若真是个盲了眼的废人,如何陛下指派了他去?
他抓过虚滑过去那双手,问:“如何?”
陆温笑了笑,再度搭上他的脉搏:
“谢大人,我并非深通岐黄术之人,只是谢大人经脉逆行,全身穴道又似是被封闭了去,应当……”
他淡淡道:“应当什么?”
陆温叹了口气,道:“应当,这拳脚功夫,是半点……也比不得人的。”
她原以为他只是夜间目盲,却不知堂堂鼹人之首,竟真真是个弱质彬彬的书生。
难怪那夜她叫他飞檐走壁,他那番闪烁其词,原来真是个花架子。
若真去了迦蓝祭塔,他岂不成了拖累?
谢行湛却是不急也不燥:“是啊,我不谙功夫,耳聋目瞎,是个十足的废物。”
“谢大人的眼睛,是因幼时患疾,那经脉逆行、穴道封闭,也是幼时患疾所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