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有事找你。”张大人进门就道。
主簿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书,扯了一张纸来压上,这才起身跟着张大人走。
一路上碰到好几个衙役,张大人脚步匆匆,一直到了拐角没人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悄声问:“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
不过是一直想让他解官那人按捺不住了而已。
其实算来,背后之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可以动手,却偏偏那时死了一个叶小姐,县衙中人心惊胆战几个月,见京城没传来别的信儿,便以为逃脱一劫,这才有空处理他的事情。
在顾羡的帮助下,主簿已经查清这个人到底是谁,只可惜他官位高,主簿实在是无力反抗,只能罢休。
他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没有反抗的资格。
主簿淡然地抖了抖袖子,他道:“带路吧,劳烦张大人。”
张大人只好转身,继续往公厅的方向走去。
公厅内,县令刚从正街上回来,头疼地看着桌上的一摞材料,全是控诉莫主簿工作不到位的。
他抬起手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有衙役在门口站定,见他抬眼才快速走近,在他耳畔耳语几句,县令立刻变了脸,扭头确认,“消息是准的?”
衙役目光坚定,县令直道不妙,支走衙役后,他坐在桌前冥思片刻,目光落在控诉主簿的材料上。
他将这些材料全部叠好,正要放进一旁的火盆里,又停住了,想了想,最终折成小方块,藏进了衣服里。
门再次敲响,这次是主簿和张大人了。
张大人停在外头,没进来,主簿走进后坐在县令面前,神色平静。
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晋县有一个年轻时闯荡江湖,现在隐居了的大师,十分擅长人皮面具,而且澄县紧挨着晋县,来回也十分方便。
莫主簿在心中描摹着从澄县赶往晋县的最近路途,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已经决定好今晚就坐上去晋县的车,连夜奔波。
他还要告诉杜仵作一声,防止她见不到他时又着急,闹起来对县衙、对她自己都不好。
县令见主簿坐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地走神,心头有些不满,轻咳了一声。
若按照平常来讲,走神的官员在听到他轻咳之后,会立刻回神,毕竟谁都不想被迫解官。
可主簿今日很反常,他对县令的暗示一点反应都没有。
县令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提前知道了自己被叫来的目的。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想着方才衙役传来的信儿,回神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主簿没把他的满脸严肃放在眼里,他还心不在焉地想:也许走之前,应该去抱月小馆打包一些吃食路上吃。
县令:“这件事情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我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主簿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脑子里还在想:可恶的徐裕,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吃不到好吃的小鱼干了。
他还真的有些馋小鱼干的滋味。
县令都要说到重点了,却见主簿依旧恍神,他干脆站起身,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主簿勉强回神。
“这段时间我打算告老还乡,县衙里需要一任新县令。”
“思来想去,我决定向陛下推举你。”
“至于你能不能担任,还要看你自己的能力。”县令又坐回了桌子后面,提笔开始写辞呈,边写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什么?”县令的话从主簿右耳出,又被迫回到了脑子里,他呆道:“我?”
他不是要被迫“主动”解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