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玉折转头就走,风都被他的衣袖撕裂出破空响。
柳闲后知后觉其意,想到谢玉折正直纯净,肯定对断袖之癖不齿至极。从小被众星捧着的小月亮身上没沾过半点灰尘,如今却被他这种地痞流氓调戏龙阳之好,鸡皮疙瘩估计都掉了一地!
看着谢玉折有好几次同手同脚,他在他背后笑弯了腰,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病,就是挺想让这人讨厌他的,越是这样,他越高兴。
谢玉折越走越远,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把垂落胸间的白绸拂去身后,柳闲抿抿唇勉强止住了笑意,给脑后打了个更稳定的结,小跑至他身边。
他拱拱手赔了个不是,低声下气,却连个腰都没弯:“我错了,别生我的气。我在庙山上待了一百多年,没人和我说话,现在还没失语已是天赋异禀了,脑袋转不过弯,一时间只知内外相对,却忘了内人的意思。”
谢玉折极快地侧眸看了眼他,又极快地目视前方。他冷哼一声似是不满,脚步却放慢了。
他说:“普通人一生都不过百年。”
柳闲捏起两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作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我比常人活得久了一点点。”
即使没人理他,柳闲依旧滔滔不绝地说:“作为赔礼,我告诉你刚才我为什么能碰到手帕——其实我真的会一些术法。”
谢玉折指着自己:“下修界的常人能看出来。”
柳闲凑近他的肩膀,笑问:“那你想学吗?其实你根骨奇佳,有滔天气运傍身,若是做了剑修,一定大有作为,没骗你。”
谢玉折没有答复,他不愿。
上下修界之间本就隔了个天堑,他还是将军之子,帝王是凡人,他就不能是修士,否则会被疑有不臣之心,整个谢家遭受牵连。
柳闲却没那么多顾虑,君臣间的那点小矛盾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哈欠,给足了谢玉折耐心。
他记得清清楚楚,按照那破书离谱的剧情,帝王昏庸,谢玉折一旦回京,不久便是满门抄斩,而他捡回了半条命后,随便走走都有机缘,一路高歌猛进,拜入天不生内门,成为宗主顾长明的心头肉。
他不知道经他一番搅和后剧情是否改变,但把他绑在身边,随便放养着,护身咒解后再杀了他,总比让他带着一身好运到处乱跑遇贵人来的好。
他要活下去,谢玉折就不能脱离他的掌控。他要为他栓上铁链,不得挣脱,不得逃离。
谢玉折迟疑地看了眼柳闲。他在想,柳闲说他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却薄得像一片纸,当真拎得动剑吗?
国师大人亦是,他体弱,常年坐在溪边看落花,从来不舞刀弄剑。
谢玉折就像没听过那个提议一样,并没回答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如果刚才那段回忆为真,阿兰坠河那日便只有一人在场,根本不存在水鬼,她是主动跳下去的。”
“那方手帕上也没有奇怪的香粉和法咒,只有一段为上仙和河神祈福的经文。”
自己明明没干过什么好事,镇里人却总是狂热地尊崇着他。柳闲嘟囔道:“是这里的习俗,他们总喜欢做这种事。”
想到自己对他的误解,谢玉折耳热片刻,又猛地想起多年以前,杜大娘曾笃定地告诉他:青衣河永远安全,因为河神大人就住在里面,一旦有了危险,祂总能相助。他们还把想对他说的话写在手绢上,运气好时说不定能收到答复。”
柳闲的唇角委屈地往下撇:“人不见了,我的小黑也无缘无故丢了,小玉,你说怎么办啊?”
“你既然和我不熟,为什么要叫我的小名?”谢玉折冷声问。
柳闲讪讪地住了嘴:“突然顺口了,以后不叫了。”
谢玉折却说:“无妨。”
柳闲觉得这孩子好像又别扭又有病。
如果传说为真,只有镇守一方的河神消失,阿兰才会遭遇不测。谢玉折不禁有了个荒诞的想法,如今河神消失,柳闲的鱼也不见了,该不会,这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人”吧……
他几乎从未接触过灵异神怪之事,满腹的兵书在鬼神面前无计可施,他只能说:“一家之言不足以明真相,不如多问问几个镇民,兴许有别的人知道。”
柳闲随口答应:“走吧。”
虽然,他并不认为有别人会对外人讲自己镇里的丑事,但试试也不错。
不过他忘了,只要有主角的金手指还在,炮灰的一切顾虑都属于多虑,只要跟着主角走准是没错。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因为他再度回头的时候,谢玉折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