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遇礼啊,哎呦,你赶紧回来,你妈出大问题了。”马婶一只手拿着部老年机正在和季遇礼打电话,另一只手扯着季母,“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我一大早还准备下地干活呢,看你妈呆呆傻傻的,和她打了个招呼也不应,就站在屋门口把墙上的白灰往脸上抹,你看这这这……”
“啊?马婶你先把我妈看着啊,我马上回。”季遇礼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不到,人都没睡醒就被这通电话吵醒。
迅速穿上衣服,季遇礼先去了季逸安的房间。
“慕白?起起。咱妈出事了,今天你送他俩去上学,我回家一趟。”季遇礼说。
“啊啊?咋了?出啥事了?”许慕白被这一闹也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我先赶回去看看。”季遇礼见许慕白醒了就往门口走,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啧,这一段时间真的要把人搞得憔悴死,季父离世还不到一个月季母就出了问题。
许慕白只能在心底祈祷季母没啥事。
季遇礼一路上也如许慕白般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
一路上开车过急,不小心在转弯的地刮到了别人的车,为了尽快回家,季遇礼没去争论,赔了修车费又重新上路了。
四个小时后,季遇礼到了家。
“哎呦,你终于回了,快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她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了。”马婶拉着季母走到季遇礼车旁,“诶?慕白没回啊?”
“对,俩孩子还要上学。”季遇礼打量着自己的母亲。
脸上薄薄的一层白灰,因为干巴的缘故,只有少量的墙灰残留在脸上。她像是刚哭过,从眼角处开始一直到嘴角有着一道清晰的泪痕。这泪痕被墙灰映照得非常显眼。
季母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花衣服,是前年过年去集市上买的,去年因为季父生病要人照顾离不开人,可要是带着季父去集市又麻烦,所以没有添新衣。她身上的这件算是最新的衣服了。
季母神情呆滞,双眼空洞,像是失了神,嘴里还在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但其中有个短句出现的非常频繁——“我嫁。”
“啧,我先陪你把你妈送医院去吧。”马婶想了想还是决定帮这个忙。
“你妈刚才可吵了,又是哭一又是笑的,怎么现在又不吵了呢。”马婶也觉得奇怪,她把季母送进车,自己也跟着坐上了后座。
季遇礼透过后视镜向季母看去却发现季母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怎么了妈?怎么一直看着我?”季遇礼朝季母问。
季母却不答话,仍看着季遇礼。
看季母这样子季遇礼也没再问下去,而是专心开车,很快便到了一家大医院。
挂了精神科的号,看完医生,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一下,季母的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很难下定论。
“先去办理住院吧。”医生说,“最好有个人留下来照看。”
“啊……行。”季遇礼点点头,看来他又得请假了。
退出科室,季遇礼牵着季母的手去办理住院。
拉着她的手腕,季母并未反抗,她乖的要命。
季母不知道消瘦了多少,季遇礼感觉自己手里的不像是长肉的手,而是一根细小的枯木,随便一折就会断的枯木。
季遇礼停下了,他看着母亲,发现季母这一个月来变了好多。按理她才六十几的年龄,应当是才步入老年,可现在看起来竟比九十岁的耄耋老人还要苍老。
皱纹之下还是皱纹,层层叠叠舒展不开。
那双眼睛也早已没了往日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