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忘了。”他攥了攥手,“在下说过,‘如有用处,在下随时听唤’。”
他望着纪明遥,面上红晕密布。
纪明遥手指微曲,在字帖封页上抬起,想问他这话究竟何意,想问,他是以什么身份对她承诺……是追求者吗?
但她又放下了手。
太快了。她想。太快了。
才见几面,就这样草率问出答案,那只是、只是为色所惑,或许他过些日子就后悔了呢!
于是,纪明遥只含笑应下一声:“好。”
她默默放缓呼吸。
崔珏也轻轻吐气。
“太公的字帖,
在下兄长还有数册,若县主需要,在下再寻机送来。”他说。
“待我练好这几册,”纪明遥笑,“一定请你再来。”
崔珏心内不禁计算,这算是……县主与他约好下两次见面了?
趁此良机,他又忐忑开口:“其实,昨日告辞后,我去拜望太公,自作主张在太公面前提及了县主,说起县主自幼至今并无良师教导,却能写出此等气韵潇洒骨骼刚正之字,可惜天分,请太公单给县主写一本字帖。太公便说,要先亲眼看到县主的字。在下,便将县主的拜帖给太公看过,太公已经应下新写字帖,只是还要县主的几幅笔墨方好。”
他起身一礼:“在下冒犯。”
纪明遥怔神。
昨日下午,崔珏告别后,她去了——
不,现在该想的是,松先生,要亲自、专门给她写本字帖吗!
“我、我记得,松先生高寿,年已八十有八——”纪明遥也忙起身,“只恐太劳动他老人家了。”
“太公身体还硬朗,每年耕地、种菜自用,今得良才教导,也可宽慰太公之心,请县主不必担忧。”崔珏忙道,“只是要劳烦县主再给我几幅墨宝。”
“这容易!”纪明遥连忙应下。
她紧张踱步片刻,又忙问崔珏:“我是否该亲自去拜望他老人家才好?我该如何写拜帖?还请指教。”
县主不安,崔珏便也更加心慌。可县主对此事这般看重,又令他不由喜悦。
“请县主不必紧张。”他忙说,“县主拜望之意,自有我代为转达。至于拜帖,若县主方便,不如此时写成,也由我送去便是。”
“我这就写!”纪明遥唤人上纸笔。
她从未如此郑重缓慢地写过一封拜帖,几乎每写下一句之前,都要问崔珏一次,用词是否妥当。
崔珏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了她一次又一次。
拜帖写成,已在晚饭时分。青霜来回,筵席齐备。
纪明遥笑请崔珏入席。
崔珏稍有犹豫,却遗憾婉拒:“天色已晚,在下再耽延不妥,这便告辞了。”
纪明遥便笑问:“崔御史,是忧心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