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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早在她记住他之前,他就上了心。
车停入住院部停车场,她们乘电梯上楼。显示屏上的数字节节攀升,阮绘露目光系在上面,一刻也不愿挪开。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从进入医院就开始失重,迫切想要找到一个落点。
VIP病房外,稀稀拉拉站着好些人,有池画韩辛未,也有她没见过的陌生脸孔,其中有个长身屹立的中年男人,架着儒雅的金丝眼镜,轮廓与李崇裕很是相似。
他们靠近她,嘴唇张合说着什么,她一概听不见。耳鸣声盖过了所有,只有心跳如擂,每一下都那么清楚。
阮绘露踉跄推开病房门,终于见到病床上的他。李崇裕睡着时眉眼舒开,少了很多锐气,呼吸绵长且均匀,只是气息孱弱,尚需贴近才能听清。
护士正在给他挂点滴,看阮绘露神色慌张,温声安慰道:“没事的,等他好好休息,睡醒就好了。”
“好。”阮绘露轻轻点头,手指探入他指掌间,以前都觉得他的手掌温暖宽厚,第一次知道原来它也会冷下来。
她用两只手包裹住,渡去自己的体温,不知不觉又觉鼻尖酸涩。
就这么握着他的手许久,门被敲响两声,她回头,却见是韩辛未。
“李崇裕放在他桌上的东西,应该是想今天带给你的,我替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拿了过来。”
他递来一只小小的纸袋,阮绘露怔了怔,伸手接过。
很轻,不足以放下什么太贵重的礼物,可她仍慎之又慎,看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打开。
韩辛未早退了出去,病房内除了心电图机运转时轻微的电流声,再无其他动静。纸袋中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她失而复得的小鹿挂件,另一样是一枚信封。
她颤抖着拾起、打开,取出内里轻薄的信笺。李崇裕平时多用钢笔,字迹力透纸背,咋一眼看去,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墨痕,写着他藏匿多年的心意。
「阮绘露,展信佳。
我在深夜的星途写下这封信,有些无所适从,但并不觉得为难。第一次你问我为何喜欢你时,我想到很多瞬间,但它们不是二进制代码,可以排列组合后输出可视化的图像,也不像由因到果的公式,情感是复杂又微妙的东西,原谅我无法第一时间给出合理的解释。
如果要从头讲起,这个故事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长。
喜欢你的理由,也许是阳光下你脸颊有细细绒毛,也许是你会在书上用铅笔画火柴小人,又或者是你总会在图书馆借阅卡上工整写上名字,还有灵动的笔触写下少女心事。你鲜活、生动,绮思万千,处处可爱。
我承认我是个冷漠的人,感谢你给我机会去感知这世界上纷繁的情绪,而它们汇成一个整体,被世人称为“爱”。它是在意、介怀、占有、冲动,也是退让、包容、感动、珍重,喜欢你的源头已无以考证,尽管我们人生的交点少了很多个瞬间,但它早已深埋心底,成为我生命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请原谅我擅作主张,通过曹阿姨制造契机联系上你。或许你会记得童年丢掉的挂件,不一定记得那个不告而别的古怪同龄人,现在物归原主,而我也终于能够告诉你这个藏匿已久的秘密。
阮绘露,重遇你从来不是巧合,但幸运的是,你愿意让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