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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感恩戴德,在王员外家门前跪拜许久,还说自己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眼见着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小偷却突然病了,他吃不好睡不好的时间太长,身体已经熬不住了。”
“然而王员外的命令还没撤,谁要是帮了他,谁就跟他同罪,没人想过小偷过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于是小偷越来越虚弱,看上去马上就要没气儿了。”
“就在小偷马上要去见阎王的时候,镇上的一个老大夫看不过去了,老大夫都已经八十多了,是真的医者仁心,把小偷带到了自己的医馆内,好生照料着养身子。”
“周遭的人知道了也没有去告密的,这么久了,他们觉得小偷受的罪也够了,可是王员外他较真啊!他知道这件事后大怒,大骂那个老大夫不守诺言,非要让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跟小偷一块儿受罚,镇上的人都在帮他们求情,但是王员外就觉得当初说的是什么就该是什么,没有人能更改诺言,所以他放出了话,谁要是帮他们,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与王家合作。”
“龙南镇原本是个穷镇子,是王家带着镇子富起来的,要是没了王家的帮扶,那大家都要过穷日子了,哎,你说我们上有小下有老的,谁敢去帮忙?谁能去帮忙啊!”
“就这样,小偷死了,这件事也变成了镇上人心里的一根刺,哎。”
小摊老板的故事不长,却听的人止不住叹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祝行路则是摸着下巴在思索着什么,他问道:“那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呢?结局是什么?”
在说小偷死了的时候小摊老板脸上虽然露出了愧疚,但祝行路总觉得他是能说服自己的,比如小偷是个小偷,所以就算死了也正常,可小摊老板说的那么详细却偏偏决口不提那位老者,让祝行路觉得事有蹊跷。
一提到老者,小摊老板沉默了,他张了张嘴,道:“几位老爷,趁着不将东西卖与你们的命令还没传开,你们快多跑几家问问,别管是骡子是马还是驴,就算是羊车也行,快去看看能不能买上一辆,不然你们只能用脚走着出龙南镇了。”
小摊老板劝的倒是情真意切,然而龙子穆却坐的稳如泰山,他没有祝行路那么好的脾气,沉着脸道:“我们的事情轮不着你管,先回答他问你的问题。”
小摊老板苦着脸赔笑道:“几位老爷,别为难小人了……”
龙子穆没有理他,抬头给刘一使了个眼色,刘一直接抽出了腰间佩刀横在了小摊老板的脖子上,把小摊老板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德忠此时出声了:“我家老爷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漏说一个字我叫你人头落地!”
不得不说龙子穆他们这套完全不把人当人看的强硬作风比祝行路那套好使多了,小摊老板立刻哆哆嗦嗦的回答了问题:“那八十岁的老大夫受不了邻里对他视而不见,又怕连累自家儿女孙辈,一个人搬到了桥下面住,反正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老人家身体好,也算是熬得住,结果有一天下大雨,夜里涨水,就、就把他淹死了。”
“岂有此理!”龙子穆气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耄耋老者本该是在家享天伦之乐的人,不过是救了一个人,不过是有善心,竟然因此而死!死时儿女不在膝边,邻里不敢上前,简直是,简直是令人发指!
听到这里,饶是祝行路也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小偷呢?具体是怎么死的?”
“小偷……他本来养好了身子,再加上他也差不多习惯风吹雨淋食不果腹的日子了,而且还有一月就能离开,脸上也多多少少带上了点儿笑,但是听说救了他命的老大夫人没了,他就、就去到淹死老大夫的桥下,一头撞死了!”
两条人命,换王正志一个一诺千金的名声,还真是……不值!
什么名声能值的过人命!?
“你们难道就没有做些什么?”龙子穆怒极,“就任由王正志压迫你们?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
“怎么能说王老爷压迫我们呢?他可是个好人……好人……”
“或许吧。”见到小摊老板像是不想接受什么不停的念叨着王正志是好人的样子,祝行路讽刺的笑了一下,他笑容里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大,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嘲讽什么。
祝行路摆摆手,让刘一把剑收起来,刘一看了一眼龙子穆,经过龙子穆点头后才收剑回鞘,站回了龙子穆身后。
祝行路把小摊老板扶起来,在别人以为他又要开始打圆场的时候,他竟然坏心眼的把摊贩老板扶到了龙子穆对面坐下,并且贴心的为他倒了一杯茶,平静的道:“你没什么错,王正志也没什么错,龙南镇也没什么错,只不过是你们联手逼死了两条人命罢了。”
“你胡说八道!”小摊老板激动起来。
“我到底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比我还清楚。”说完,祝行路敛了笑容,对龙子穆道,“子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到时候真的买不到车就麻烦了。”
龙子穆还在气头上,并不想善罢甘休,还是被祝行路硬拉走的,气得他一路上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不说话德忠自然也不敢说话,刘一刘二刘三又是三根木头,显得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僵硬无比。
祝行路知道龙子穆这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现在跟他说话估摸着得被怼好几句,也就没搭理他,专心致志找能够拉他们去城里的车去了。
然而王正志的话传的比他们想象中的快得多,他们找到了晚上,竟是没找到一个肯卖车给他们的人,就算他们付出十倍的报酬都不行,无奈几人只能在夜里寻了间勉强能够遮蔽风雨的破庙,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