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身上穿的是青色马面裙,手一摸头,上面扎着红丝带丸子头。
院子花草郁郁葱葱,不时有粉黛蝴蝶飞落,黑瓦白墙,琉璃明瓦灯被清风吹的晃动,在涂着红漆的走廊上,眺望远处,能看到游船在偌大的湖泊中,晃晃荡荡。
李柠无数遍在梦中梦见,但在现实中,哪怕再查资料,也不能确定现实里到底有没有这所院子。
自已应该是很开心,的,
……对吧?
李柠揉了揉脸蛋,感觉有些酸痛,那是开怀放肆大笑不知多久后所感受到快乐的疼痛。
可是,李柠只觉得自已心脏很闷。
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使我在回忆童年最快乐的时候,仍然感到疼痛?
童年?这是我的童年,我是怎么断定的?呃呃呃————
意识再遭重击,画面像是纸张一样被揉搓,等再想时,发现自已身处一个阴沉的昏暗房间。
几位身影宽大,却看不清面貌的人,分布在房间的不同方位,带着庞大的威势,有的拄着龙头拐杖,有的手戴着翡翠戒指,有的身穿唐装。
强大的压迫力抵在自已身上,就如同雷雨夜超低的气压,闷的令人发慌,李柠无法呼吸。
“放开我的丫头!”
从黑暗的角落里,一名女子飞扑过来抱住了“自已”,男人看到自已的妻子飞扑了出去,紧跟其后,护在母女俩身前,单手攥着女儿母亲的手掌,似乎是在给她力气。
男人脸上青筋暴起,剑拔弩张的盯着高堂上端坐之人。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眼色复杂,如同枯骨的双手颤抖,不知道是在权衡什么,随后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做出了他的选择——
再往后,李柠不记得了。
但是每次做噩梦时,噩梦的尾声,总是感觉有一张与自已颇为相似的脸,汗水粘住发丝贴在脸上,尽力的向自已扯动微笑。
好孤独。
……
入夜时分,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曹槿小小的身影,在黑夜中捏手捏脚的前行,抱着枕头,推开门来,像土拨鼠一样,探头探脑。
李柠,双眼紧阖,汗水如小溪般浸润枕头,身体反复转侧。
看到李柠痛苦不堪的样子,曹槿面露不忍,犹豫了几分,还是决定叫醒李柠:
“李柠,李柠!”
混乱的梦境被柔软却坚定的声音打断。
混乱无光的泥沼中,一只手伸了进来。
李柠脑海中仍然混乱,但昏暗泥沼的阴影,却离她越来越远。李柠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多重光影渐渐凝实:谁的声音?
床单早已被卷成稀巴烂,一定是因为在梦中过多的翻滚,所导致的。
睁开眼,一睁眼见到的就是曹槿的脸。
“你这家伙……没事吧?害怕打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