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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求亲(第1页)

伊尔哈库早先是处水泡子,后来积水越来越多,水边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野花,一到春天便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努尔哈赤自然也是看中了这处的景色,便将其圈进了费阿拉城,又在伊尔哈库周围搭建不少房舍,在水泡子里放养了不少锦鲤。

今天天气正好,风和日丽,水面碧波粼粼,两位小格格正趴在水滩边往水中投着鱼饵,不时飘来的欢声笑语令我心头痒痒的,差点按捺不住离开座位跑去和她们一块玩。

临时搭在水中央的戏台子上,明朝使团带来的一班戏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这对我来说,简直比六指琴魔弹奏的催命魔音更叫人忍受不了。我听着不耐,相信那班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懂昆曲的福晋们会更加觉得无聊乏味。

“东哥格格……”

来了!我心里打了个咯噔,知道等待已久的发难终于来临。眯眼一瞅,发话的居然是老相识,努尔哈赤的小福晋钮祜禄氏。这个钮祜禄氏虽是个小福晋,论身份品貌地位皆不及孟古姐姐万一,但是她在万历十二年就嫁给了努尔哈赤,甚至比如今的大福晋衮代都还要早一年进门,再加上她替努尔哈赤接连生了四阿哥汤古代和六阿哥塔拜两个儿子,所以常常会自觉高人一等。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女人,明明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妾,偏还趾高气扬太把自己当回事。相对而言,我对坐在她边上的那位小福晋兆佳氏反倒要看得顺眼得多,兆佳氏与钮祜禄氏在同一年嫁给努尔哈赤,现今育有一子,乃是三阿哥阿拜。

“东哥格格在木兰集沟住了三年多,想是吸多了那山里的地气,人竟愈发出落得水灵了。”

吸地气?亏她想得出来!我又不是妖精!

“小福晋谬赞了。”我勉强挤出些许笑容敷衍她。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真是撞了邪运,大过年的也没见过努尔哈赤的老婆儿女来得这么齐全的。

此刻在这座八角凉亭内,大福晋萨济富察氏衮代端坐于正中首位,下首左右两边分别坐了伊尔根觉罗福晋和哈达那拉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是二格格嫩哲和七阿哥阿巴泰的生母,而哈达那拉氏则是扈伦女真的哈达部贝勒扈尔干之女阿敏,与叶赫部的孟古姐姐同一年嫁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在万历十六年五月娶了她,跟着九月费阿拉城便迎来了孟古姐姐,随即努尔哈赤将阿敏彻底抛诸脑后,前后不过四个月的夫妻恩爱,她至今膝下无子。看着阿敏平庸的长相以及木然的表情,连我都不禁替她感到悲哀,不知道如今在努尔哈赤的脑子里究竟还记不记得曾有过她这么一位妻子。

哈达那拉阿敏右手边坐着的是叶赫那拉孟古姐姐,此刻皇太极正伏在她膝头絮絮的缠着额涅撒娇,见我目光投来,他似有所觉,回眸瞥了我一眼,小脸上微微泛红,想是因为被我撞见他放下故作老成后孩子气的纯真一面,所以有点尴尬和害羞。

我不觉会心一笑。

再往下首处打量,一溜的站着小福晋钮祜禄氏、兆佳氏、嘉穆瑚觉罗氏。说起这个嘉穆瑚觉罗氏,我倒是对她印象颇为深刻,因为在我见过她有限的次数中,每次她都是一副大腹腆腆的准妈妈形象,包括……现在。

这可真让我犯晕,这些个古代的女子啊,难道除了争风吃醋,生孩子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看看这个嘉穆瑚觉罗氏,虽然规规矩矩地站在阿敏身后,但整个亭子内就属她那里最热闹。嬷嬷奶妈子站了一堆不说,一会儿两岁不到的穆库什格格尿湿了裤子哇哇大哭,一会儿九阿哥巴布泰又身背小弓箭,手提大木刀,学着野地打仗骑马的架势喊打喊杀的疯跑进亭子绕上一圈,他身后自然更是少不了一群追得气喘如牛、狼狈不堪的奴才。

按理说巴布泰只比皇太极小了一个月,可两个同龄大的男孩怎么会差那么多?我眼看着满头大汗的巴布泰从我身边刮起一阵尘土,忍不住又瞄了眼皇太极,后者此刻正安安静静的挨坐在母亲的脚踏上认真看戏。

原先在桥栏边喂鱼的两位小格格这会子也玩腻了,由各自的嬷嬷领着,回到亭子里来休息。十岁大的嫩哲格格看上去很文静,长得跟她额涅伊尔根觉罗氏很像,是属于话不多的冷感美人。嫩哲格格虽是努尔哈赤第二个女儿,可是她却要比东果格格小了将近十岁。这也真难怪东果格格会格外受到阿玛宠爱,毕竟在长达十年之久,她始终保持一枝独秀于一群阿哥当中,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身为长女和独女的她,想不受人特别关注也难。

“额涅!额涅!”莽古济格格一头扎进衮代的怀抱,扭着身子撒娇,“额涅,你现在是不是只喜欢德格类了?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疼莽古济了?”

衮代一直毫无表情的脸终于如天山融雪般渐渐滑开,展露出独有的母性光辉,她摸摸莽古济的头,笑说:“怎么会?”

边上莽古济的乳母也忙解释说:“就是,三格格真是多心了,十阿哥还不满周岁,福晋多关注他一些也是应该的。”莽古济今年七岁,有着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以及很中性化的五官,她眼睛长得十分酷似努尔哈赤,小脑袋瓜打鬼主意的时候,那双乌黑的眼睛闪烁着骄横的气息,这不由让我想起褚英,他们虽不是同母兄妹,却都有一双遗传自父亲的凌厉眼眸。

目前的我对这样一双眼睛正处在极度敏感期,所以当莽古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时,我很自然的别开脸去。她却似乎不愿就此放过我,忽然大叫:“额涅!她是谁?她长得好好看!是阿玛新娶回家的福晋吗?”

“不是。”衮代没吱声,话题却被站在她身后的钮祜禄氏接了过去,“三格格,你只说对了一半。爷还没娶她过门,不过那也只剩下个形式而已……”

我怒火噌地燃烧起来,这个八婆臭嘴巴,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尝尝,她还真当我是只软柿子任她拿捏啊。

莽古济冲到我面前,凑近我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小脸上竟露出了一种叫人难以置信的妒意。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落的人?”口气很不驯。

我假装和善的摸摸她的头,却被她挥手挡开,身后不远处钮祜禄氏和其他的福晋都在冷眼看我的笑话。

“我问你话呢,难道你是个聋子哑巴?”莽古济虽然只是个格格,但她是正室嫡出,在身份和地位上可一点都不比巴布泰这些庶出的阿哥差。况且她打小恃宠而骄惯了,已经被环境养成了一股恶劣的公主脾气。

我心想今儿个便先从这丫头身上开刀,也教努尔哈赤这些大小老婆们拎拎清,我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别有事没事的总来找我茬。正琢磨着如何扮演恶婆娘的角色,忽听头顶炸开一惊人响雷,啪地一声,一道乌黑的鞭梢砸在莽古济的脚下,竟将她吓得惊跳起来,血色全无。

“谁准你这般对东哥说话的?”马鞭缓缓缠绕回褚英的手里,他昂然桀骜的站在亭外,着了一件大红金莽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起花排穗褂,鲜亮的衬托出他一身的贵气。跟他一比,莽古济相形见绌的就像只丑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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