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毓方才收了架势,“呦,让你听出来了。我还觉得给你施点真言咒,让你自己把实话说出来,省得我费劲了。”
“您这念的是《论语》!根本不能施法!”赵简脑袋还是一懵一懵的,他向后挫了挫,靠在遒劲的树根上,“当年在东宫读书,除了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背《论语》就打呼噜,其余的人,不要说诸皇子王孙,就连伴读的内宦,哪个不是将孔圣人的言语倒背如流?”
赵毓看着他就是乐,“咱自己人,有的就真信这个,再说,《论语》还不能施法呀,我觉得这玩意儿最能施法了。”
赵简则问,“方才是谁打晕了我?”
赵毓,“自然是我。”
“不,不是您。”赵简看着他,“一千多年了,能承袭福泽在大正宫读书的王族贵胄,哪个不是文武兼修?只有您,大殿下,先帝溺爱失了准头,再加上您偷懒耍滑,硬生生瘸了‘武’这一门。即使这些年在西北您勤学苦练,也许在骑射上有所精进,但是端午那夜,您被前爱宠伤到筋骨,如今是无法仅凭借单手之力伤到我的。”
说着,他又看了看赵毓身后的温岭,“温公家的那位小公子?”
温岭,“呃……”他觉得这个描述极陌生,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不过最让他觉得惊奇的是,眼前这个半死不活之人似乎对自己这套诡异的装扮,没有半分惊讶。
赵毓则说,“是他?”
“也不是。”赵简,“温公向来使右手,没听说他家小公子叛逆,自然也不会用左手了。”
赵毓,“总不会是柳大人吧。”
“自然更不是。”赵简,“柳总宪文笔如刀,却是地地道道的文官,即使自幼耕读,比一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强悍一些,左手力量也不过拎一条云腿。大殿下,你们一行不止三人,还有第四人。”
赵毓则笑了,劝他,那声音温柔绵细到都能超度亡灵了,“老简呀,做人呢,难得糊涂,有些事情如果非要弄个明白,容易要了命。”
赵简一哼,一冷笑,不置可否。
赵毓,“老简啊,你原本就是自己人,如今更是我长姐的心腹,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这里究竟有啥目的,还有,这里神神鬼鬼的,到底在干啥?”
赵简,“我要是不说呢?”
赵毓,“那我直接去清河长公主府,问我姐去。不过呢,老简,你也知道,我和我姐从小一起长大,她出嫁,还是我送的嫁,驸马都尉赵庸都被我喝趴了。这么多年风起云涌的,也没影响我们姐俩的关系。真要是等我上门,我可不定怎么说话,到时候,我姐是否给你留条性命,那可就没准儿了。”
“大殿下别吓唬我。”赵简则说,“长公主未必肯见您。”
“诶呦!”赵毓,“这话怎么说的?”
赵简,“沈氏长女,自幼与我家长公子订有婚约。”
赵毓没听明白,“那你的意思是,我没给他们送订婚贺礼,我姐挑我理了?不对啊,这送礼,怎么也得等你家八抬大轿娶人家沈姑娘进门再说呀!”
他说着,还回头问问柳密和温岭,“你们说是不是?”
柳密没说话,温岭则点头,“对呀,对呀,都是这么个礼。”
赵简,“兰芝社沈熙载,沈氏。”
赵毓一愣,随后叹气,“不是我说我姐,她娘先杜贵妃本来就跟兰芝社牵扯过重了,如今这儿女亲家订的又是兰芝社的闺女,就不怕麻烦吗?北方有几户百年士族,西北北境诸多藩镇,还有,她娘家姬姓宗藩掌实权的也不少,哪家都有好姑娘,挑个儿媳妇不难。”
赵简,“所以大殿下就撬走沈氏,为自己所用吗?”
“啥?”赵毓懵。
赵简,“沈氏退婚的时候说,大殿下看中了他家的姑娘,要同沈熙载结秦晋之好。”
赵毓,“……”
温岭,“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身边已经有我婶儿了,你不能看人家不合适做你明媒正娶的正妃,就整这么一出!和亲外甥抢女人,不合适,真不合适!”
赵毓怒,“胡说八道!”
赵简则问柳密,“总宪大人一向刚正不阿,此时难道不应该弹劾祈王滥权,强夺臣妻?”
柳密则平淡回答,“这样的事,宗正寺自有法度,大宗正在,轮不到我越俎代庖。”
赵简,“难不成柳总宪也徇私?啊!诶呦~~~~~~”
赵毓抬右手对着他脑瓜子就是一拳头,“老简,我警告你啊,别对着柳大人信口雌黄。”
说着,趁着他还懵,右手揪住他的领子,想要拽他起来,扯了两下,当真扯不动。
温岭见状,伸手帮忙,将赵简按到树上供赵毓问话一边还叹气,“诶~~~~~~~”
赵毓,“你们挑拣的妇人都是着急用钱的孤女,出的价钱不低,到底想干什么,拿钱买人命?别忘了,散花溪涧这里明面上是朱仙镇,其实已经进入到南苑地界,陛下亲临猎场,王族领地任何阴私皆为大不敬,以谋逆论处,想活命就说实话。”
谁料此时,外面已经注意到树荫这边的动静,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喽啰手中按刀过来,呵问,“什么人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