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庆安十六年隆冬。
新帝登基两年,战事大捷,盛世无恙。
烟花绚烂,万民高歌普天同庆。
乱葬岗里,一具新鲜的尸首被群狼围着,肉身撕咬得只剩下白骨,焉难看出她原本身着赤红的嫁衣。
初雪下的突然,纷纷扬扬,逐渐掩盖那满地不堪。
。。。。。。
晨光熹微,府邸静谧,庭院处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温热的夏风透过窗棂,俨然可见卧于床榻上一张靓丽绝美的面容。
她神情痛苦,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片刻,她猛然惊坐起来,大喊一声:“都走开,不要咬我。。。。。。”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
顾桑榆侧脸看去,刺眼的光亮中朝她跑来一个蓝色身影,如梦如幻,恍惚错乱。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那熟悉的人儿蹲在床边,眼神担忧地望着她。
顾桑榆余惊未消,脑海里全是灵魂飘散之时,看到自己肉身被分食的画面,血腥又令人恶心。
心脏腾腾的似要跳出来一般,她盯着床边的人试探地喊了一声:“兰儿?”
兰儿应了声,起身掏出帕子,温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渍:“小姐今日怎格外怕热,房中的冰块还未化尽,是否要奴婢今夜再多添一些?”
怕热?现下不是冬日吗?
她记得下雪了,雪花与往年一样美,只是落在她肮脏的尸身上化成血水,实在可惜了。
“原来人死后在地狱住的房间与人间一样,从前听人说黄泉暗无天日,为何这里会有太阳?”
她声音发哑,听不出一丝温度。
兰儿神情浮现惊恐,吓得手中的帕子都落在了地上。
她触了一下顾桑榆的额头没有发烧。
“小姐你怎么在说胡话?奴婢胆小,你可别吓奴婢!”
顾桑榆蹙眉,兰儿坠井比她死得早,莫不是喝了孟婆汤,记忆消退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了?
她唇瓣动了动,还未出声,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桑榆,还未起吗?昨日说好的,今日舅母带你去弘安寺,往日赖床也就罢了,今日可不许哦!”
“舅母?”顾桑榆浑身一怔,手不自觉地抓紧腿上的被子。
怔愣地凝着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大脑一片空白。
“怎出了这么多的汗?头发都湿了。”姜玉柔坐在床边,宠溺地望着她“做噩梦啦?不怕,舅母在,舅母会保护你的。”
她像个孩子一般被哄着,真实得宛若重生,眼眶湿润。
记忆一顿翻涌。
十二年前一个夜晚,流匪破门而入,顾家满门上下百十号人,拼死只护住了她与兄长的性命。
舅父辞官举家进城照顾他二人十余载。
这么多年,她在舅父舅母身上得到的宠爱,比他们的亲生儿女还要多。
可是,她大婚之日,被自己一同长大的表姐灌毒药,未婚夫婿捅刀子之时,她喊救命喊到失声,为何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想到落明双和江旻,顾桑榆心里疼得要窒息。
那对狗男女在她临死前当着她的面乱啃,视她为烂布一般踩来踩去,身体多处骨头断裂。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