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安静,微弱的烛光从里间透过屏风,照在外间的砖地上,广阳侯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异样。
他穿过屏风来到里间,谢见微从书案后站起来,冲他行了个礼。
“侯爷。”
广阳侯没有回答,他锐利的视线在屋内一扫而过,书案上摆了一个茶壶,茶盏在一旁,里面还有喝了一半的茶水。折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博古架上的赏玩之物摆的也很雅致。
书案上一个竹简打开了一半,广阳侯看了眼,是工部记账的单子。
谢见微站在一旁,任由广阳侯审视的看完了一切,才温声道:“我听说万佛寺的事,刑部查出是有人在材料上动了手脚,怕会牵连到薛蟾,就想着来帮他看看记账单,兴许能找出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谢见微说话和缓,表情镇定,姿态磊落,再加上屋内没有异状,广阳侯很快卸下防备。
他看着谢见微,点头赞赏,“你有心了。”
广阳侯丝毫没有怀疑谢见微,毕竟她嫁来五年,一直都很乖巧懂事,对薛蟾也很恭敬,很少红脸,如今薛蟾下狱,她应该十分担心,才会想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他脱罪的东西。
广阳侯安抚道:“你放心,本侯听闻,此事已经查出些眉目了,是工部高官所为,应该不会牵连到蟾儿。”
谢见微微笑:“好。”
“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广阳侯看着谢见微说道,谢见微和他对视几息,了然颔首。
收起桌上的竹简,将茶碗里的水倒进了一旁的盆栽里,倒扣在茶托上,收拾好便起身离开了。
谢见微走后没多久,广阳侯才离开,远处廊下,看见他离开后,谢见微才领着毓秀回了饮绿轩。
广阳侯的消息十分准确,皇帝銮驾回京后不到五日,刑部就已经掌握了证据,拿住了此次万佛寺事件的真凶,工部尚书袁之道。
据传,自从袁之道任职工部尚书,所经手的所有工部案子全都有贪墨手笔,小到几百两,大到上万两,他任职三年,大大小小加起来,竟然贪了不下十万两银子!
皇帝大发雷霆,下令查处袁之道贪墨银两,将其家眷全部下狱,袁之道本人斩首示众,家眷成年的流放,十五以下充奴,所有插手过贪墨事件的官员,一律同罪而视。
袁之道被定罪的第二日,薛蟾一行被‘错抓’的官员,就全部被放回家了。
孙氏得知儿子没事,喜极而泣,又是放炮又是洒水,给薛蟾冲刷晦气。
下狱这几日,薛蟾也没受什么好待遇,脸上肿着,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回到侯府,他直冲书房。
确认无人,他打开暗格检查了那些东西,一个也没有少,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这时,书房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广阳侯推门而入。
薛蟾紧张的挡在博古架前,故作镇定道:“爹。”
“回来了就好。”
广阳侯没觉察到不对,走到桌边坐下,“也是你倒霉,好好的一桩差事,谁知闹成这样,若万佛寺没塌,你现在也是工部郎中了。”
广阳侯并没有怀疑薛蟾,他想不到薛蟾会如此大胆。
“对了,你回来怎么不先去看看见微?她很惦记你呢。”
薛蟾一愣。
广阳侯道:“你下狱那几日,她为了帮你,还想着要看工部的账单,给你洗清罪名。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往后你要好好待人家。如今谢家是如日中天,你对她好,便是为广阳侯府好,也是为你的前程好。”
薛蟾忍不住一哂。
谢见微,竟然担心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