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回道:“真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和你说说话也觉得舒心。”“明儿老太太那边就由你送过去吧。”徐嘉云应下:“能得这样的差事,是嘉云的福气。”“上回母亲让我问祖母的事情,祖母说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一顿饭就行。”“不必做太多的功夫。”陆氏点点头:“老太太就是这样,凡事也不给大家添麻烦。”徐嘉雪脸上流露出笑意道:“我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多用些彩纸,扎些灯笼,挂在院子里,晚上好看又亮堂。”徐嘉云笑道:“大姐姐这个主意倒是巧。”“多做些红色的,年节下看起来也喜庆。”选了半日的豆子,和陆氏与徐嘉雪说了一下午的闲话,徐嘉云晚膳时候才回了梦云苑。绮月忍不住感慨道:“虽说这些时日太太对您的态度好了一些。”“倒是从来没像如今这般亲热过。”“可不是吗?”徐嘉云笑笑,“母亲是当家主母,在这府里,没有人拥护总是不好的。”“如今清风苑和清水苑都被冷落,倒显得母亲不能容人似的。”“可不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绮月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奴婢还以为太太对姑娘能有几分真心。”“那你可就是想岔了,”徐嘉云道,“母亲对我这样大约就是觉得,我还可堪利用。”“我是杜姨娘的孩子,母亲怎么会心疼我?”“对了,等着隐幽苑这件谣言的事情过去,咱们还要想法子好好查一查当年的事情。”“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绮月问道:“姑娘是觉得太太有嫌疑吗?”徐嘉云想了想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总觉得徐嘉曼有几句话也没说错。”“姨娘生下我的时候都不曾有什么,怎么轮到嘉文,反倒难产了呢?”“当年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查起来只怕是不容易。”绮月道。徐嘉云道:“不着急,慢慢查着,总会有找到线索的一日。”“不是还有两个出府的丫鬟?和秦姨娘从前的丫鬟一样问着就是了。”绮月应下:“是。”腊八一过,过年的事情就要筹办起来了。徐常瑞这日下值回到深柳院,对陆氏道:“眼见着就是过年,就让嘉青出来,老太太也见一见。”“毕竟过年就该一家子团聚。”陆氏笑笑:“老爷不说,这事儿我也是记得的。”“这两日嘉雪还说了,嘉青禁足几个月,想来也是长了教训。”“有老爷护着她,她也不怕什么的。”徐常瑞点点头:“还是嘉雪最为懂事,懂得顾全大局。”“嘉雪是咱们的嫡长女,”陆氏道,“心性儿自然和下面的庶妹们不同一些。”“说起来,安远侯府还送了年礼过来,想来对咱们嘉雪也是很满意的。”徐常瑞点点头:“你也安排些东西送过来,不要堕了徐家的颜面。”陆氏应道:“这是自然的。”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宋姨娘的事情。家中的女儿犯了错,为了徐家的将来可以被原谅。可是一个姨娘,就不是那么容易转圜的。到了腊月二十九,徐府换上的崭新的对联、门神,还有新油的桃符,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除夕这一夜,一向安静清幽的松柏院,从院门一直到老太太的住处,都挂上了朱红色的灯笼。流光溢彩,夺人眼目。老太太也是高兴:“这样亮亮堂堂的也好,等到你们一个个都熬不住夜的时候,回去的路上也不至于摸黑了。”徐嘉云笑道:“祖母可真是,这些灯笼是母亲和二婶婶花了心思,让您的松柏院看起来红红火火的。”“您到把它想成,让大家回去照亮的灯笼了。”“可不是吗?”陆氏也是笑吟吟的,“母亲这是随时都想着咱们小辈。”“不管什么东西,对于咱们小辈有用的就是好的。”徐嘉青许久不出门,今日也穿了桃红的小袄出来,也算是有几分神采。番木薯粉的事情外人虽然不知道,府里的人却也是清楚的。徐嘉雪淡淡扫了徐嘉青一眼:“二妹妹在清风苑养着这些时日,气色倒是不错。”徐嘉青笑笑:“想着正是过年,总不能太过素净。”“许久不见大姐姐,大姐姐看着又清减了两分,可见冬日里也还有不少的忧心。”这可真是绵里藏针,徐嘉雪微微蹙眉:“不过是年前有许多事情要忙,我帮着母亲一起打点。”“到底不如二妹妹,在清风苑静养着。”徐嘉青道:“大姐姐辛苦了。”等到徐嘉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徐嘉青道:“几个月不见,三妹妹似乎又长高了些,更像个大姑娘了。”徐嘉云道:“可不是吗?今年二姐姐和四妹妹少于出来。”“都不知道我的斗篷都改了一次,不是小了就是短了。”只要徐嘉青和徐嘉曼不出来作妖,自己的日子可不是好过多了。徐嘉青笑道:“衣服也都是新做的,看着祖母和母亲对三妹妹都好,我真是羡慕。”“是啊,”徐嘉云笑笑,“从前二姐姐帮着四妹妹,我的料子可都是给了她。”“如今没有二妹妹帮衬,四妹妹的性子虽说是直接了些,到底不曾连我的料子也算计进去。”徐嘉雪看了徐嘉云一眼,看来她也算是和自己同仇敌忾了。徐嘉云继续道:“若是二姐姐也想要祖母和母亲的关爱,总要真心实意地孝敬。”“祖母和母亲都是慈爱的,自然也会对你好。”短短几个月,从前一向弱小的徐嘉云,在自己面前也是如此的言辞犀利了。徐嘉曼的隐幽苑最是偏僻,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看到徐嘉青也在,招呼一声:“二姐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徐嘉青笑道:“是啊,四妹妹怎么这般清瘦?过年这段时间可得好好补一补。”两人眼神交汇,倒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三人正说着话,老太太道:“四个姑娘在一块儿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