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季清沅错愕地看向陆云霜,她觉得定是自己听错了音,抑或是陆云霜犯了糊涂,慌忙道,“你应该知晓,我母妃和兄长如此算计,就是为了让我嫁入陆府,你我若成婚,岂不是顺了他们的意?我虽无法解决情丝蛊这件事,但也不想拖累了你。”
陆云霜若娶她,只会迎来数不尽的麻烦。
她不想,也不能……
“那殿下有更好的办法吗?”陆云霜轻声反问,“情丝蛊三十日发作一次,在我们没有找到解药之前,此事是无法避免的。”
“我可以忍,再疼我也能忍下去的。”季清沅笃定地道。
只是她一说完,就想到陆云霜也要陪她一起忍受这样的痛苦,她忽然就不那么坚定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想要合拢收紧。
陆云霜及时握住她的手指,没有让她碰到刚上完药的地方,“蛊毒发作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哪怕殿下能一次次熬过去,但最多十次,深入脏腑的蛊毒就会伤及性命。到时候连性命都没了,婚事还会显得那么重要吗?”
能解燃眉之急的婚约和危及性命的蛊毒,谁都清楚该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季清沅不是不懂,只是……她觉得很对不住陆云霜,先前勉强压下去的歉疚感再次浮上心头,鼻尖忍不住酸涩,“本就是我害了你,如今还要你拿婚事来给我解围,我、我……”
说着说着盈在眼眶里的泪就要落下来。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陆云霜却见不得她哭,捂住她的唇,不准她再多说一句自责的话。
她不赞同地道:“荣妃和二皇子本就是想要利用陆家,而你我都是他们的棋子,他们妄图做执棋人,不择手段,今日不是你我,也会有别人中了算计。若要将他人的错处都归咎于自身,那我是不是也该哭着向殿下赔罪,说我连累了殿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清沅慌忙摇头否认,她知道陆云霜说得在理,只是不免会那么想,“我明白的,你说得我都明白,我只是、只是……还没想好。”
她一天之内知晓太多的事情,难免会接受不了。
陆云霜本也不打算今日与她说这件事的,但又怕她回宫后日夜难安,索性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们要你做那颗棋子,殿下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顺势而为离开皇宫,这样才能摆脱控制。”
“当然,我也不是要逼你今日就做出决定,”她伸手抹去季清沅眼角沁出来的泪珠,安抚道,“还有一段日子,你慢慢想也可以。至于下一次情丝蛊发作……我来安排。”
一次情丝蛊发作就是一次欢好。
本来是说着正经严肃的事情,但情丝蛊这东西它本身就很不正经。
一提到它,再言发作,让两人都想到了情丝蛊第一次发作之时发生的事。
小公主本来要哭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红了起来,低了头不敢看人,小声道:“一次而已,我可以试着忍一下蛊毒发作……”
“不行,”陆云霜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你或许是觉得没有书上写得那么严重,但我姨母见过真正蛊毒发作的人,蛊毒反噬,体内万针游走,纵使你是一个八尺壮汉,也会疼到委顿在地,最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殿下,不要想去尝试那种痛苦。”陆云霜正言厉色地道。
季清沅第一次发现她真正板起脸来也是很凶的,她很乖地点头应下:“嗯,我不会的。这些日子我也要陪二皇姐练习射箭,有出宫的机会,等到那日,应该会、会顺利的。”
什么顺利,彼此心知肚明。
陆云霜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尴尬。
她检查了一下小公主掌心的红痕,确定不用再上药后,松开了她的手指。
两人对着静默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先开口,但气氛似乎越发焦灼。
陆云霜忽然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她轻咳了一声,想要倒茶却发现茶壶空空,干脆起身往外走,“我去外面喝点水。”
她走到院子里,拎起石桌上的茶壶满满倒了一杯茶,仰头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