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奸大会’近在咫尺,府中宾客越来越多,他们分身乏术,必然难以面面俱到。”对于谢玄的分析,慕容白不可置否。
“眼下,我是生擒柳寻衣的功臣。清风和凌潇潇顾及自己的体面,纵使对我心存不满,也不敢轻易找我麻烦。因此,在‘锄奸大会’结束前,我足以应付他们的刁难,你不必担心。说说外边……情况如何?”言至于此,谢玄的眼中精光一闪,声音下意识地压低几分。
望着明明已十分疲惫,却强撑着精神应对错综复杂、瞬息万变的局势的谢玄,慕容白的心里既担忧又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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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时光,谢玄苍老十岁不止,岂能不令人唏嘘?
千头万绪,杂乱无章,谢玄的劳心劳力何止一星半点?但他从始至终无怨无悔,亦未向任何人抱怨半句。究其原因,只为报答洛天瑾的知遇之恩,厚待之情。
与其相比,同样深受洛天瑾大恩的慕容白难免相形见绌。
他希望帮谢玄分忧,却自知才疏学浅,无从下手。尤其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稍有差池便会沦落万劫不复之地。
论通幽洞微、知机识变,慕容白远不及谢玄。
“府主的三位义兄得知凌潇潇‘谋害亲夫’的真相后,无不雷霆大怒,当场允诺率三义帮的弟兄来洛阳城替‘寻衣侄儿’主持公道。算算日子,他们差不多月底赶到。”慕容白有条不紊地回答,“邓泉召集‘御林军’旧部,情况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国破家亡,百业俱废,活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因此,只要我们舍得真金白银,能让他们每天吃饱肚子,这些人就愿意将命交给我们。眼下,邓泉已秘密招募一千人马,现由雷震代为安置。至于洵溱……她没有过多提及自己的计划,只让我转告你八个字。”
“哦?”谢玄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哪八个字?”
“万事俱备,只待端阳。”
“这……”谢玄先是一愣,从而会心一笑,“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已安排妥当。这段时间,你和邓泉尽量留在府中做好分内的事,千万不要让清风父女抓住把柄。至于外边的事,我相信洵溱自有分寸。”
“其实,我一直有些担心……”望着踌躇满志的谢玄,慕容白不禁面露纠结,“我们如此相信洵溱,可万一她靠不住……”
“眼下,她和我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玄幽幽地说道,“如果她不是真心实意地与我们合作,也不会连夜放火将甘家烧的寸草不留。”
“这……”提及甘家,慕容白的脸色微微一变,“甘永麟与你交情匪浅,洵溱过河拆桥会不会……过于狠毒?”
“欸!”谢玄颇为不耐地大手一挥,“欲成大事必须懂得取舍,至于潞州甘家……木已成舟,不必再提。更何况,凌潇潇事后派人前往潞州秘密打探寻衣被擒的始末,若非洵溱先发制人……说不定他们早已查出破绽,我今日又岂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可……”
“其实,洵溱对付甘家是一箭双雕。”谢玄补充道,“一者,杀人灭口,替我消除隐患。二者,她借报仇之名夜袭甘家,恰恰证明是甘家弟子发现柳寻衣的踪迹,从而引火烧身。更从侧面印证我对清风和凌潇潇的‘忠心’。如此想来,洵溱此举乃料敌于先,我非但不能怪她,反而应该感激她。哪怕……她的手段有些狠毒,却不得不承认十分明智。”
“此女蛇蝎心肠,凡事只讲利益,将恩情道义视为草芥。她今天为保住我们的计划而对付甘家,明天会不会为保住自己的利益而……对付我们?”慕容白谨慎提醒,“毕竟,在她眼里甘家是外人,我们……同样不是自己人。她现在对我们许以厚利,无非是想利用寻衣的身份拉拢中原各方势力,待少秦王一手创办的‘西律武宗’日渐强盛,直至称雄中原之时,寻衣和我们这些人非但再无利用价值,反而会变成他们的束缚与累赘。到时,我们会不会变成隐患重重的‘甘家弟子’?寻衣……又会不会沦为下一个甘永麟?”
“少秦王想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想利用他?”谢玄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一本正经的慕容白,似笑非笑地说道,“府主生前常常教导我们,做事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绝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少秦王和洵溱固然聪明,可我们……也不是傻子。”
“你的意思是……”
“待他们帮寻衣解决清风和凌潇潇,令他顺理成章地继承贤王府的一切,再凭借自己的身份合纵连横,一举成就中原武林第一大势力。到时,究竟是谁送谁过河?又是谁拆谁的桥?恐怕……只有天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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