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我们不怕被连累,更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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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不知是谁喊出这么一句,令秦苦大感意外的同时,亦突然感到一阵语塞。
“那个……眼下有这么多人想杀柳寻衣,僧多粥少,实在不够分的,又何必凑热闹?”秦苦心思混乱,断断续续地搪塞道,“我们踏踏实实地在家里喝喝酒、睡睡觉难道不好吗?何必上赶着去做玩命的生意?”
“家主此言,在下不敢苟同!”秦二的眼睛微微眯起,沉吟道,“我们去临安,杀不死柳寻衣是一回事。我们不去,则是另一回事。去,不仅仅为诛杀柳寻衣,更是向清风和天下英雄表明立场,河西秦氏与柳寻衣并非一丘之貉,我们早与他划清界限,势不两立。反之,我们则是助纣为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二爷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见状,秦苦再度一愣,迟疑道:“你们……都认为应该去?”
“我们知道家主顾念与柳寻衣的旧情,因此才迟迟不决。”秦大笑道,“但眼下柳寻衣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果我们再不表明立场,到时连累秦家众弟子的……可就不是秦虎、秦豹了。”
秦大此言如刀似剑,直戳秦苦要害。
“家主,你年纪尚轻,并且多年来流落在外,一直独来独往,因此对‘一家之主’的责任与担当或许有些迷茫。”秦二接话道,“身为家主,看似大权在握,乾坤独断,实则却肩负着数百弟子的性命与前途。千万当心一着不慎,累及全族。因此,更多的时候家主非但不能感情用事,为所欲为,反而要摒弃私欲,顾全大局。必要时,更要集思广益,采纳忠言……”
“我明白了!”秦苦将嘴里的枯枝吐出,缓缓坐直身体,别有深意道,“你们今天是串通起来给我演了一出戏,目的是为教我如何做一名责己以周,待人以约的家主,对不对?”
“这……”
秦苦此言,令堂中众人不禁心生尴尬,面面相觑。
见到众人的反应,秦苦已然心知肚明,戏谑道:“常言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虽未做过家主,但在外游历多年,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英雄豪杰。深知身为人主,的确需要一点胸襟和宽仁。此一节,你们言之无虚,我也极为认同。但你们可知,作为一家之主,比胸襟和宽仁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秦大、秦二、秦三对视一眼,齐声答道:“我等不知……”
“是权威!”秦苦的语气陡然一沉,戏谑的眼中涌现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毅之色,“何为权威?即说一不二,令行禁止。比起你们口中的大局、声誉、性命、前程……本家主在河西秦氏的权威无疑更加重要。”
“这……”
秦苦的一席话,令堂中众人登时一愣,一个个诚惶诚恐,眼神变的愈发复杂。
其实,他们今日联合排演这出戏,并非单单想加入到诛杀柳寻衣的行列中,更想借此机会,将秦苦这位看上去“年幼无知”的家主,渐渐变成依赖他们,对他们言听计从的提线木偶。
今日,在场的皆是河西秦氏的核心人物,当年秦明在位时,他们不敢造次。如今秦明和秦天九已死,秦苦“初来乍到”对府中诸事不甚熟悉,于是秦家大权不可避免地落于‘秦氏三杰’之手。
起初,他们顾忌洛天瑾在秦苦背后撑腰,因此不敢动歪心眼,唯有尽心辅佐。
而今洛天瑾已死,秦苦于内无根基,于外无靠山,彻底沦为孤家寡人。若非他手握‘玄水下卷’,执掌秦氏一脉的生死延续,恐怕秦氏三杰早已将其推翻。
现在,秦氏三杰既不敢推翻秦苦,又不甘心屈居于下。于是想趁秦苦年轻稚嫩,城府不深,尽快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股掌之中,以便日后为我所用。
今日这场戏,便是他们的一次试探。
却不料,他们的心思竟被秦苦一眼洞悉,并且毫不留情地当场揭穿。
一时间,堂内的气氛变的既尴尬又压抑,众人皆被秦苦审视的眼神压的不敢抬头。
“听令!”
突然,秦苦冷漠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本家主的命令一字不改,河西秦氏不遵奉清风的盟主令,亦不参与诛杀柳寻衣,一切后果皆由我一力承担。凡秦氏弟子,一律不得擅自离开西京府,违者严惩不贷!”
“遵命!”
在秦苦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众人不敢再妄生异议。纵使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为“长命百岁”计,此刻也不敢公然顶撞,唯有齐声领命,以求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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