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不可行!”赵元打断道,“值此关键时刻,绝不能让洛天瑾对寻衣有丝毫芥蒂。此举风险太大,不能轻易尝试。更何况,你今夜大摇大摆地走进丹枫园,不知被多少人看到,根本不可能瞒过洛天瑾的耳目……”
言至于此,赵元突然灵光一现,声音戛然而止,错愕道:“寻衣,你从一开始就没想刺杀仇寒对不对?否则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是。”柳寻衣不可置否,“若换做别人,我或许不会留情。但让我杀仇大哥,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是啊!”秦卫忧心忡忡地说道,“代价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洛天瑾派我来刺杀仇大哥,已是一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讯号。”柳寻衣解释道,“他若有半点心思归顺朝廷,又岂会派我刺杀朝廷命官?”
“有道理。”赵元沉吟道,“洛天瑾杀鸡儆猴,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不错!既知洛天瑾无意归顺,我为何再害仇大哥性命?如此一来,岂不是白白枉死?”
“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秦卫心有不甘,一脸苦相,“东府呕心沥血筹划的招安大计,如此轻而易举地变成一纸空谈。回去后,侯爷如何向朝廷交差?东府又如何向皇上交差?”
“不能走!”赵元面沉似水,语气不容置疑,“此行,本侯势在必得!不玉成此事,本侯绝不离开洛阳城!”
“不错!”仇寒附和道,“如今,大宋国运命悬一线,皇上和朝廷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东府的招安大计。我们如果出现闪失,大宋必将陷入危难,再想翻身将难如登天。”
“我们走了,大宋便完了。”赵元叹道,“这是洛天瑾给我们出的一道难题,本侯非但不能退缩,反而要迎难而上,以示决心。”
“柳寻衣,你持剑斩下我的头颅!”仇寒将心一横,将无极剑硬塞进柳寻衣的手中,义正言辞道,“侯爷说的对,现在是关键时刻,断不能让洛天瑾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这场招安大计,我是生是死根本无关紧要,你才是重中之重,因此绝不容出现半点闪失。不就是一颗头吗?洛天瑾喜欢,送他便是!只要能助你取得洛天瑾的信任,仇寒死而无憾!”
“仇大哥……”
“柳寻衣,你我皆是朝廷命官。食君禄、分君忧,岂能瞻前顾后,贪生怕死?”仇寒满眼赤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死不足惜,但你要记住‘家国大义,天下为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是宋臣!”
仇寒一席话,令柳寻衣感动不已,哽咽道:“仇大哥所言,寻衣字字谨记,没齿不忘!”
“来!”仇寒眼圈通红,面露狞笑,将自己的脖子主动伸到柳寻衣面前,戏谑道,“出手快些,让我死个痛快。”
见状,秦卫满脸纠结,却又不知如何相劝。
赵元眼神复杂地望着慷慨赴死的仇寒,半晌沉默不语,未发一言。
俨然,赵元也是万不得已,只能“弃车保帅”。
今日的赵元背负着大宋王朝的生死,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因此,在家国大义面前,一切都可以牺牲,哪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义子。
“仇大哥,你……”
“柳寻衣,你还犹豫什么?”仇寒怒道,“我如何教你的?杀人时,要断情绝欲,目空一切。纵使刀下是你的父母兄弟,你也不能对他动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天机阁,承天机要,受命于天,你是替天行事,断不能被自己的感情羁绊。”
“仇大哥,不要怪我……”
“少废话,动手!”
“得罪了!”
伴随着仇寒和柳寻衣的两声怒吼,无极剑寒光乍现,一道银弧自赵元和秦卫的眼中一闪而过,剑气呼啸,卷起无数风雪。
霎时间,手起剑落,血溅七步,为凝翠湖上的绿水银花,无端平添一抹艳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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