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杀戒也是为少林的百年清誉着想,难不成让方丈的一世英名毁于悟禅之手?”缘空辩解道,“更何况,柳寻衣谋害武林盟主,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诛之,杀他等于为民除害……”
“佛门净地,岂容你说出这般谬论?”
“我……”
“不要再争了!”玄明语气一沉,不怒自威,“老衲心意已决,就让……缘苦去找回悟禅。至于对柳寻衣痛下杀手……大可不必。我们既不参与追杀,亦不包庇袒护。至于柳寻衣究竟是生是死,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方丈英明!”
“缘苦,此次下山只需带回悟禅,其他的事万万不可插手。”玄明耐心叮嘱,“而今,武当、昆仑、青城、峨眉、崆峒、陆家、唐门以及江湖中的各路豪杰,无不对柳寻衣虎视眈眈。一旦他在中原现身,势必招至四方云动,八面来袭。值此关键时刻,谁接近他都不会有好下场,少林因悟禅的贸然行事现已麻烦缠身,故而绝不能再招惹非议,老衲……实在不想蹚这趟浑水。”
其实,玄明的最后一句话另有所指,他早就知道洛天瑾的死与清风、凌潇潇皆有牵连,绝非柳寻衣一人之过,因此才不愿蹚这趟浑水。
“方丈放心,贫僧知道该怎么做。”
“事不宜迟,你即刻下山,势必赶在天下英雄动手前带悟禅远离是非之地。”
“缘苦领命!”
……
七月二十六,晌午。
柳寻衣和冯天霸担心丁轻鸿“恶人先告状”,故而快马加鞭,昼夜兼程。
从京北大营至和林,他们去时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回来时却只用了短短十天。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河西是柳寻衣“顺风顺水”、“安稳赶路”的最后一站。再往南走,蒙古势弱而汉人势威,柳寻衣遇到的麻烦和仇家必然与日俱增。
身为“大宋和亲使”的柳寻衣,于情于理都该去京北大营拜访“河西王”按陈与“西京将军”隋佐,向他们交代“那达慕”的前因后果,并磋商南下收取“十万石稻米”的细节。
按陈、隋佐早已接到忽烈的密报,因此对柳寻衣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非但没有刁难找茬,反而热情相迎,以礼相待。
经过一下午的密谈,双方终于将正事商定妥当。
按陈命人准备一席酒宴,对柳寻衣再三挽留。
实在推脱不过,只好却之不恭。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柳寻衣几人打着饱嗝被按陈送出京北大营的时候,天色已暗。
“柳大人,天色已晚,何不在营中歇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多谢河西王的美意!”柳寻衣谢言婉拒,“并非在下不通人情,实在是皇命在身,不敢贻误。今夜,承蒙河西王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尽!”
“欸!”按陈满不在乎地笑道,“大宋公主做了蒙古王妃,蒙汉已是一家人,又何必客气?”
“河西王所言甚是!”柳寻衣拱手道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天色已晚,河西王早些回去休息,我们也该上路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再强人所难。各位多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河西王保重,我等告辞!”
寒暄作罢,策马扬鞭。一阵清脆高昂的马蹄声骤然响彻在茫茫夜空,按陈笑盈盈地目送柳寻衣几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黑暗尽头。
然而,当柳寻衣几人走远后,按陈脸上的笑容竟诡异地渐渐凝固。
“走了?”
不知何时,隋佐来到按陈身旁,手中攥着一纸书信。
“走了!”按陈语气复杂地应道,“他们在我们的地盘出尽风头,接下来轮到我们去他们的地盘……亲近亲近。”
“这是汪总帅派人送来的密函。”隋佐将书信递到按陈面前,解释道,“汪总帅的意思是……他已有所行动,现命我们将柳寻衣回到中原的消息散出去,吸引江湖各路人马前去剿杀。”
“哦!”按陈的回答不阴不阳,令人听不出喜怒。
“我怎么有些糊涂了?王爷让我们将柳寻衣视作上宾,汪总帅却让我们暗中害他,这柳寻衣到底是蒙古的朋友,还是蒙古的敌人……”由于之前屡屡犯错,如今的隋佐不敢再鲁莽冲动,遇事变的万分谨慎,“此事……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按陈蓦然转身,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讳莫如深地盯着面色纠结的隋佐,“视作‘上宾’不等于视作‘朋友’,眼下既是汪总帅下令,你我……自当奉命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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