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庭湘面露沉吟,宋玉伺机插话:“其实,不止我们金剑坞犹豫不决,武林其他门派同样心存忌惮。杀了柳寻衣固然能得到不少好处,但也要看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获得的好处,无疑是赔本的买卖,谁也不会去做。陆公子,难道江南陆府敢与宋、蒙两国为敌?”
“这……”
“即便要杀柳寻衣,也是在他返程的路上。”为免陆庭湘难堪,金复羽主动圆场,“到时,如果陆公子也对柳寻衣感兴趣,金剑坞愿与江南陆府联手。”
金复羽此言,令陆庭湘的眼神悄然一变,眉宇间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倘若你我两家联手对付柳寻衣,那……”司空竹幽幽开口,“究竟是谁联谁的手?换言之,杀了柳寻衣后,又该由谁去清风和凌潇潇面前领赏?”
“既是联手,获得的好处自当平分。”
“金银田亩可以平分,甚至连贤王府许诺的武功秘籍也可以两家分享。但……”司空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道咄咄逼人的精光,“但武林副盟主之位及号令天下英雄的权力,又该如何平分?”
“什么意思?”见司空竹不依不饶,宋玉不禁心生不满,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二位远道而来,难道只为和我们商讨这些望风捕影的事?别忘了,柳寻衣现在仍好端端的活着,即便我们联手,也未必能顺利杀他。毕竟,令我们朝思暮想的东西,武林其他门派同样垂涎三尺,没人知道究竟花落谁家?因此,我们今天在这里争论一个尚未到手的东西,根本毫无意义。”
“说的好!”陆庭湘称赞道,“宋兄一语切中要害,这番话说的最明白。”
“这……”
被陆庭湘没来由的抬举,宋玉不禁一愣,顿生一头雾水,赶忙将狐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金复羽。
然而,金复羽却如局外人一般自顾摆弄着茶杯,面对宋玉困惑的目光,他仍优哉游哉,笑而不语。
“金坞主,我们且不提柳寻衣,单说宋蒙和亲。”陆庭湘别有深意地问道,“两国联姻,罢兵言和,不知此事……你又如何看待?”言罢,陆庭湘不忘补充一句,“盼直言相告!”
“呵呵……”面对一脸期待的陆庭湘,金复羽微微一笑,戏谑道,“陆公子一开场便说你我快人快语,谁也不必兜圈子。可说了半天,你却一直在绕东绕西,就是不肯开门见山,着实令金某糊涂,更不知该如何应答。”
“金坞主,我……”
“陆公子若将金某当做朋友,不妨直言不讳,也省的大家猜来猜去。”金复羽神情一禀,正色道,“直说吧!陆公子究竟想说什么?”
被金复羽捅破这层窗户纸,陆庭湘稍稍一愣,从而将心一横,索性放胆直言:“实不相瞒,陆某对清风和贤王府许下的好处很有兴趣,此乃振兴江南陆府的绝佳机会,因此……我想请金坞主助我一臂之力。”
“铿!”
此言一出,宋玉登时脸色一变,甚至连坐在一旁抚琴的艾宓也下意识地手指一抖,一根琴弦应声而断,青天阁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陆公子,你……”
“住口!”
金复羽头也不回地打断宋玉的驳斥,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面色凝重的陆庭湘,二人彼此对视,久久未发一言。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我与陆公子虽然交情匪浅,但事关宗派兴亡……金某却不得不斤斤计较。”金复羽似笑非笑地说道,“礼尚往来的道理,我想……陆公子应该明白。”
“这是自然。”陆庭湘目不转睛地回视着金复羽,淡淡地说道“登门拜访,陆某岂敢空手而来?”
“哦?”金复羽眼前一亮,好奇道,“不知陆公子打算如何与金某‘礼尚往来’?殊知,眼下的柳寻衣可是价值连城……”
“柳寻衣的价值因人而异,对其他英雄来说,如今的柳寻衣或许是无价之宝,但对金坞主而言,世上却有比他珍贵一万倍的东西。”
闻言,金复羽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哼笑,似是不敢苟同陆庭湘的言论。
“据说,朝廷为促成这门亲事,不惜赔上好几年的税银作为公主的嫁妆,如此才说服蒙古人鸣金收兵。”陆庭湘不急不缓地说道,“细细想来,宋蒙和亲,大宋朝廷真是损失甚巨。”
金复羽眉头一皱,却未出言追问。
“然而,大宋朝廷虽‘赔了公主又折钱’,但却不是损失最大的人。”
望着言之凿凿的陆庭湘,金复羽的眼皮微微一抖,反问道:“谁才是损失最大的人?”
“你!”
在宋玉、司空竹、艾宓迥然不同的目光中,陆庭湘陡然伸手朝金复羽一指。
“我?”金复羽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为何?”
“因为宋蒙和睦,金坞主复国无望!”陆庭湘一字一句地说道,“北有蒙古、南有大宋,你想光复金国,仅凭十万兵马远远不够,而唯一的机会是挑起宋蒙大战,令他们两败俱伤,自己从中坐收渔利。如今宋蒙和亲,极有可能令金坞主一生的夙愿,变成一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因此,金坞主损失最大,同时你也是天下最不希望宋蒙修睦的人。刚刚我说对金坞主而言,世上有比柳寻衣珍贵一万倍的东西,正是你的‘复国大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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