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沈东善脸色一沉,训斥道,“佛门净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说罢,他转身一指殿上的三尊大佛,问道,“你可知这三位是谁?”
魁七抬眼打量着三尊佛像,一脸茫然地嘟囔道:“一个模样,管他谁是谁……”
“他们是过去的燃灯古佛、现在的释迦摩尼佛,以及未来的弥勒佛。”沈东善解释道,“其他寺中多是横三世佛,唯有栖霞寺中供着纵三世佛。你又可知为何?”
“这个我知道。”魁七脸色一正,随之口无遮拦地大笑道,“这里是老爷出钱修的,这三尊大佛也是老爷出钱铸的,就连金身都是老爷出钱镀的,所以你想供谁就供谁……”
“钱钱钱!张口闭口就知道钱!简直俗不可耐!”不等魁七把话说完,沈东善突然用折扇狠狠敲向他的头,教训道,“我供奉三尊佛陀,是想时常提醒自己,过去的事改变不了,悔恨无益。未来的事琢磨不了,愁劳无功。所以最重要的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
“老爷教训的是!”魁七揉着脑袋,讪讪地陪笑道。
“好好记住他们!下次来我要考你。”话音未落,沈东善已在妙善的陪同下,转身朝殿外走去。
魁七再度看了一眼三尊巨大的佛像,转而悻悻地带人跟了出去。
“这里有五十万两,是我为寺中添的香油钱,还望大师笑纳!”
沈东善挥手示意,随从立即掏出厚厚一沓银票,不由分说地塞进妙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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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始至终,沈东善一直在凭栏眺望着栖霞山的美景,对于五十万两银票的花费,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等妙善道谢,沈东善已径自开口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相比起三千大千世界,你我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沈施主慧根深厚,所言颇具禅理。”妙善应和道。
“大师,稍后我有一位朋友远道而来,想借大师的禅房说会儿话,不知……”
“沈施主请随我来!”话未说完,妙善已主动带路,引着沈东善朝后院禅室走去。
“哈哈……”
见状,沈东善陡然放声大笑,对身旁的魁七摇扇自嘲道:“人要富贵到极致,还求什么功名?天大的功名,也没有这般逍遥自在……”
“那是!”魁七笑道,“就算是皇帝老儿……”
沈东善突然折扇一指,吓的魁七立即把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禅室中,妙善亲自为沈东善斟茶,笑道:“沈施主乐善好施,去年让福源茶庄送来的茶尚未喝完,今年又送来许多。”
东善商号麾下,仅在金陵一城,便有大小茶庄十余座,茶楼更是数不清。福源茶庄,正是其中之一。
沈东善的生意多如牛毛,有些字号,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得。
“有劳大师!”沈东善彬彬有礼地接过茶杯,含笑道,“看天色,我那位朋友应该快到了,烦请大师知会山门的小师傅一声,若有人拿着沈某的请帖,专程来此拜访,就请将他带到这里。”
妙善人老成精,自然明白沈东善的意思,当即施礼告退,禅房中只留下沈东善、魁七和几个贴身护卫。
魁七从窗口目送妙善走远,方才转身向沈东善回禀道:“老爷,今早黄玉郎又派人求见。自从黄玉郎三天前来到金陵,老爷亲自为他接风后,就一直将他晾在客馆,自己却避而不见。不知……究竟是何意?”
魁七口中的“黄玉郎”,乃贤王府七雄之一,江湖人称“寒月君子”。
“寒月”之名,来自其绝技“寒月掌法”。黄玉郎将此掌法练至如火纯情,出神入化,江湖中鲜有人敢与之相抗。
“君子”则形容其外貌,相貌堂堂,仪表不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至于黄玉郎的性情,却远不如“君子”那般谦谦有礼,温文尔雅。恰恰相反,他是个生性多疑,甚至心胸有些狭隘的人。因此即便在贤王府中,黄玉郎的人缘也是极差,平日里除洛天瑾外,几乎没人肯主动与之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