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武眼中的光更亮,唇角也出现了上扬的弧度:“小人没有问题了,若是王爷不嫌弃,小人愿意追随王爷左右。”
秦阙眉头轻轻上扬,他翻转右手用指关节轻轻扣了扣案桌。案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秦阙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既然你没问题了,那现在轮到本王问问题了。”
“你是何人?”
“投奔本王所求为何?”
“你很有自信觉得本王一定会留下你,可是本王身边不留庸才,想要留下,你得拿出真本事来。”
刑武后退一步,在深深扎入地面的长刀后方跪了下来:“小人刑武,并州人士,曾是燕州城的守城参将。”
听到这话,就连温珣都抬起了头。十年前草原上的外族侵入并州,朝廷在三个月中连失五城,燕州城便是那五座城池中的一座城。
“外族大举进攻燕州城,将士们本该奋勇抵抗,可是守城将军却让我们放弃燕州城,退至下一座城池。小人和兄弟们不愿意退,却被将军治了个不服军令的罪名被逐出了并州军。”
秦阙曾经在凉州卫中听说过并州五城的事,虽然战报上说战事失利是因为异族兵强马壮,但是真实原因是因为朝廷主和派认为并州贫瘠战线太长,一旦发生战事会损耗国力,索性放弃了并州五城,换一个表面上的太平。
听说这事时,秦阙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他只觉得荒谬。
再贫瘠的国土,也是大景的国土,一寸都不能失。朝廷的那些官员,口中喊着为了家国天下,宁可割地赔款和亲,也不愿意守住国门。相比之下,这群宁愿被逐出军队也要抵抗的将士才是真勇士。
秦阙深深看了刑武一眼,眼底流露出了几丝赞赏:“逐出军队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刑武道:“小人不忍看到自己的家园被敌人的铁蹄践踏,于是联合了同样被逐出军队的兄弟们组成了一支伏击异族的队伍。虽说成功截杀了一些异族,可是我们终究人数太少,又没有后援补给,没多久,兄弟们便一个个的战死。我也身受重伤,险些死去了。”
秦阙和温珣没说话,只是看着刑武,让他继续说下去。刑武深吸一口气:“我受伤之后,被山中打猎的杨猎户救了回去。那时候大势已定,朝廷已经割了五城平了这场战事。我无处可去,只能留在了老杨身边,以猎人的身份活了下去。”
“本以为这样就能求个安生日子,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去年冬天我和老杨打了一些猎物,得了一批质量好的皮子,本想着用皮子卖个好价钱添置一些物件。却不料老杨带着皮子出去,人却没回来。”
“老杨死了,他背着皮子在街边行走时,皮子被人看上了。那人不想给高价钱,老杨不愿买,他们便明抢。”
“一篓皮子和老杨的一条命,只换来了一两银子。”
“打人的那人叫魏良,他有个妹子在大皇子府上做侍女时候被大皇子看上了,后来还生了个儿子。那之后魏良便以皇亲自称,说自己是未来国舅爷。老杨出事的那一日,他正收拾了行囊前往长安投奔他的妹子,他看中了我们的皮子,老杨便没了命。”
“我一路追着魏良一行来到了长安,他杀了人,他得赔命。只是长安城太大了,我找不到人。”
“我知道,在贵人们眼中,老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贵人们摁死他像摁死蚂蚁一样容易。可他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有人惦记。刑武是个粗人,会的东西不多,见识也不广。可我相信,我找不到的人总有人找到。”
“王爷不是问我,投奔您所求为何吗?王爷,我想要魏良他们的项上人头去祭拜老杨的在天之灵。那些害了他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刑武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若是王爷能帮小人,小人愿意为了王爷肝脑涂地!”
秦阙看了刑武一阵,然后扬声唤道:“秦甲,你进来。”话音落下,秦甲掀开了帐篷帘子钻了进来。
秦阙指着二人轻声道:“你们两个比划比划,记得,点到为止。”
秦甲和刑武二人离开之后,秦阙也慢慢起了身,他走到温珣身前低声道:“这人有意思,若是实力不差,我就留下了。”
温珣笑着点了点:“好,全凭王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