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盘算,手中已备货的60管口脂,都卖出的话80*30+120*30=6000文,加上积蓄2200文,依旧不够。
赚钱要抓紧,如此想着沈熙薇又返回自己的房舍之内,开始制作管状口脂。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到晚上还未停,沈熙薇劳碌了一整日,腰酸背痛的起身,通过今日努力,做了十八管口脂,加上昨日做的八管,存货二十六管,明日再接再厉!
“咕噜!”肚子响了,她才想起除了早上那顿羊肉饽饦,一日未尽饮食,只得撑起油纸伞出门,心中祈祷着坊间还有食肆未关。
因着接连的雨,洗去了平康坊的热闹繁华,邸舍周围的食肆早早便关了。
沈熙薇只得继续往南曲走,想着南曲的艺妓大抵晚间才有机会出行,兴许食肆还能开着。
平康坊的风俗,妓子白日不得出门,只有在每月八日、十八日、二十八日,艺妓们才可白日出门到寺庙听尼姑们说经,但出门之前亦要先交给“假母”一贯钱的押金①。
至于其它白日出门的机会,便是有恩客叫去家中陪酒,不然就只能在深更半夜,四下无人之时,留过押金再好好讨好假母,得个在本曲转转的机会。
沈熙薇撑着油纸伞,一路思量着走到了南曲。
雨依旧在下,迎面来了一辆犊车,赶车的人穿着蓑衣带着蓑帽,可那拉车的老黄牛却好似不在乎绵密的雨,只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往前走,经过沈熙薇身旁的时候,还出人意料的停了下来。
车帘一掀,露出宋都知的一张俏脸来:“夜深雨急,沈娘子这是要去哪,用不用三娘相送?”
“宋都知见笑了,儿只是有些饥饿,想去寻些吃食罢了。”
宋三娘巧笑:“本曲有家卢记食肆的玉露团子不错,方才出门之时见还开着,沈娘子不妨一试。”
沈熙薇颔首,别了宋都知继续前行,不多时候,果然看见了卢记食肆的招牌。
沈熙薇停住脚步,进到了食肆之中,点了一份宋都知推荐的玉露团子,等待食物上桌之时又不禁思量,这样晚了,又下着雨,宋都知去见谁呢?
“女郎的玉露团子好了。”
沈熙薇收回思绪,抬眸瞧见眼前开食肆的小郎君,颇为温文尔雅,看着便赏心悦目,再夹起面前的玉露团子咬一口,齿颊之中全是清甜的豆香味,亦泛着丝丝的柔香。
是道好吃的小点,用豆粉烤的,还配了龙脑薄荷等香料,凝结成霜粉,再浇上糖蜜酥蒸熟,放进松木雕刻的模子里压实,即好吃又好看②。
“夜深露重,另送娘子一杯茉莉花茶。”卢小郎君的声音格外清越动听。
可沈熙薇却不敢应下,因着本朝的茶实在是黑暗料理中的翘楚,熬茶的方法大抵是这样的:先把茶叶掰碎,本朝的茶都是茶饼状宛如后世的普洱,再上火烤的又红又干,捣碎了倒进瓷瓶里,然后烧水,放葱姜花椒等佐料,最后加茶,煮出来的一锅叫茗粥③。
她婉拒道:“不劳郎君费心,儿不喜茗粥。”
卢郎君和煦一笑:“卢某也不喜茗粥,最近在研究茶的新吃法,并不放葱姜一类佐料,只加少许的盐。”
沈熙薇一听,孺子可教也,于是循循善诱:“郎君不妨试试也不加盐。”
“哦?”卢郎君不解,但颇有兴致。
沈熙薇对于茶道一知半解,但总是饮过茶的,于是将后世的饮茶方法和卢小郎君一一道明。
卢郎君听的格外认真,照着沈熙薇说的方式煮了杯茉莉花茶,端上桌案,二人对饮。
果然口感清新,齿颊留香。
卢郎君再看沈熙薇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崇拜赞许:“沈娘子高才,如蒙娘子不弃,有空之时可与卢某切磋分享茶道。”
沈熙薇自知是吃了穿越的红利,只一拱手自谦道:“儿实不敢当。”
玉露团子甜蜜,茉莉清茶淡雅,这一餐她用的颇为满意,最重要的是卢郎君只收了10文钱,物美价廉。
等到沈熙薇用完了暮食,连下了整日雨,也终于停了。
月亮从乌云后露出半张脸来,谢泠祐所在的院子里种了一片火红火红的杜鹃花,此时借着月色将他的脸映出了一片霞子红,倒衬的他不似寻常那般难以接近。
可他偏偏往前走了几步,没有了杜鹃花的映衬,他的脸色便暗了下来,只剩下冷意。
一线流光,曲折回环,终于又落在了谢泠祐对面,宋三娘盯着的青石地面上,映成了一条跨不过去的河,直叫人看的心慌。
“你随我去见圣人,现下便动身。”谢泠祐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