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何人?”江馥甯寻了仆从问道。
“是今日请来的名伶。”
名伶,她复念道,目光顺着他的背影远去。
下午日头还热着,左右院子已经逛了几圈,合计着该歇歇脚,于是便寻了僻静的地方躲着。
正半梦半醒间,却听声飘来道,“我要是宁远侯府那个傻的,我是不会让一个外室这般猖狂,别说还一同赴宴,我只会撕烂了她的嘴。”
“嗤,谁不知道姐姐你的厉害,卿书大人也听你话,什么莺莺燕燕的都不往家里带,别看朝堂上那样威风,回头还不是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就你嘴甜的跟蜜似的能唬人。”
被平白在背后戳了脊梁骨,江馥甯只能叹气,还不等继续躲着,便见丫鬟婆子匆匆赶来道,“各位夫人,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老夫人正唤你们过去呢。”
她只能尴尬的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掩面笑笑。
看台搭的华丽,红色的绸缎铺了整面整面的地,背景是一株正艳的桃花。
看台下众人落了座,随侍的婢女忙递上点曲的单子。
老夫人接过,匆匆扫了一眼,便道,“那就看看西楚霸王的风姿吧。”
一曲奏起,台上唱曲之人乌泱泱的似在模拟大军之中的战歌,歌声宏亮高昂。
右侧上来了一匹战马,马上红衣披甲,其上男子半张脸覆盖着一张金红色细雕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刹那间扫向众唱者,似将军巡营,唱道,“大风起兮……”
“大风起兮。”旗下小兵挥舞大旗,楚字迎风飘扬应喝。
只一眼江馥甯便认出了他。
没想到在舞台上的他英姿飒飒,一夫当关。
台上精兵唱和,开疆拓土,意气风发。
画面变化,四周精兵铁马变幻,西楚霸王被困,他不屈的眼神带领着随侍的卫兵不断的冲锋……
一次次发现被困,一次次突围,一次次鲜血染上铠甲,鲜红映着金光。
“当当当当。”画面急促变换,四面敌旗飘扬。
但此时,只见霸王扬起美酒往喉咙里灌,却不见虞姬,江馥甯正意外之时,却见他一个健步从台上直冲到她的面前,俯首道,“虞姬。”
只一下,她便被带入了他的怀中,再一跃,已登上了看台。
本该是虞姬起舞之际,只见霸王将她托举至头顶,江馥甯错愕间身上已披上红色的战袍。
“起舞。”霸王以酒唱喝,所有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只当是闺中起舞,她甩开战袍,人复立了起来,曼舞卓绝。
红袍在她身后为她背景,葱白的双臂回旋打开,人影似叠翠之花,朵朵绽放。
思绪间,她舞至霸王跟前,与那双眼睛交叠,她伸手去取那半张的假面,却被他覆盖住了双手,用极低的声音耳语道,“别闹。”
江馥甯复回旋下腰,夺走他身侧之剑。
宝剑出鞘,寒光凌冽,她点着曲调,一曲剑舞,挥洒自如,潇洒淋漓。
霸王以酒杯错点曲调,她亦变换舞步,跟着曲调点地。
酒杯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
她舞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
“啪。”的一声,束发的缎带已断,黑发迎着风,在半空起舞,她亦立在风中回旋!
“当当当。”
“啪!”
一声清脆之音,酒杯落地。
虞姬江馥甯刎颈自戕。
一曲已入悲凉。
不待她倒地,已被揽入怀中,抱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