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她和自家老头子正扛着锄头准备翻地,结果刚弄了没几下,就看见从旁边儿的破烂堆里窜出来一只黄皮子。
黄皮子也叫黄鼠狼,通常人们是不会轻易去得罪的,但那老大爷可不管那么多,他的脾气很倔,而且那天又刚因为跟邻居老头下象棋输了,所以他就把气儿都给撒在了那倒霉的黄皮子的身上。
那黄皮子的头上顶着一大坨牛粪,竟然开口说话。
“老人家,您看我像个人不?”
那老太太都已经被吓得不能动了,而那老头则非但没有害怕,他竟然被气得笑了。
东北人大多都明白,黄鼠狼想要成仙或者成人,是需要向人讨封的,也就是只要你说一句吉利话,便可以让它过关。
只不过今天这黄皮子遇上了那老大爷,也算是它倒霉吧,那老大爷竟然直接举起了锄头,朝着它挥舞道:“我呸,我看你就像个屁。”
我顿时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明知道那黄皮子是要讨封,你直接就说它像个人不就完了吗,连我都明白的道理,我就不相信那老大爷活了那么久,他会不知道。
就是嘴皮子一开一合的事情,他却非要跟那黄皮子作对,竟然还说它像个屁,这样一来那黄皮子这么多年就白修炼了,还要一切从头开始,这就相当于打游戏的时候到了最后一关打BOSS的时候,你的电脑突然没有电了一样郁闷。
那老头也是自己作的,若是他帮忙说一句好话,哪怕就说“我赐你五十年道行”也行啊,起码不会与黄家结仇,而且等那小黄皮子有朝一日修成正果的时候,还会报答他,这种何乐不为的事情,他活了那么大一把年纪竟然不知道。
这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我不由得有些无奈。
贺瑗问道:“老大娘,您这既然是被动物给咬了,那就应该把老大爷带去医院打疫苗啊,你带到我这儿来有啥用啊?”
“哎呀,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这老头子针已经打完了,医院的医生都说没事儿了,可是他一回到家里头就开始做噩梦,大白天的还说胡话,他总说有个黄皮子要弄死他呀,这都要魔怔了。”老太太道。
我此时的内心竟然毫无波澜,甚至好一点儿幸灾乐祸,都是你们自己作死,能帮人一把的事情,非要与人作对,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怪人家生气缠着你?
但这种话随便想想也就是了,毕竟这是贺瑗的工作,当着她客户的面儿,我不能有啥说啥。
旁边儿的虎子可没管那一套,直接说了一句:“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这小娃娃,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怎么就多行不义了?”老太太愤怒地朝着虎子瞪眼道。
“我说的就是你们,连我这个孩子都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难道那个老爷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猪身上去了吗?那黄家的晚辈摆明了就是要向他讨封成人的,没想到他竟然恶语相向,人家报复你们也是应该的,瑗瑗妈妈,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咱们不管他们。”虎子怒道。
那老太太被气得浑身直抖,抬起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虎子“你……”了半天,竟然气得嘴唇发白,没说出别的话来。
贺瑗尴尬地笑了笑,生怕那老太太被气死在这儿,或者是再碰个瓷儿啥的,
她赶忙对那老太太道:“大娘您别着急,医者父母心,我们是不会不管老大爷的,虎子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她转头又对虎子道:“虎子,你还不赶紧给奶奶道歉?你瞧你把奶奶给气得。”
贺瑗说完还朝着虎子暗中使了个眼色,然而虎子早就对这老两口子忍无可忍,他才没有理会贺瑗呢,直接气鼓鼓地带着二肥出去玩儿去了。
“哟,我说小姑娘啊,这孩子可不能这么惯着呀,否则这长大了还了得?”那老太太道。
她也算是识相的,既然自己是有求于人,她也没有继续撒泼,而是借坡下驴,就连说话也比之前软和许多。
“小姑娘,我的那些老姐妹都告诉我说,我老头子是被黄鼠狼给迷住啦,他那天竟然在大街上打滚儿,那动作就跟黄皮子一样一样的。”那老太太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