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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3页）

“当时‘粉闱’的试题叫做《湘灵鼓瑟》，要求写五言律诗，钱生将诗歌的前半部分一挥而就，偏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尾了，就忽然想起了那晚听到且记下的他人诗句，用了上去，得了榜首，被主考官赞曰：空灵绝妙，神物高绝！”

“那就是说，钱生才是偷拿了别人的诗作来给自己高中的‘诗窃’吗？”客栈掌柜走了出来，对众宾客道，“由此可见，刘大人是清白的，诗作都是自己所出！”

众宾客纷纷赞同。

阵阵鄙视的目光落在了钱起身上。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注3】

“可惜了钱生，此诗前面的意境再好，也抵不过压轴的那一句。”

李季兰遗憾道：

“当夜作此诗的儒生，已在天福寺出家为僧。他之所以不戳破于你，只将真相告知了师傅皎然，但并不表示他真的就原谅了你。出家之人，不与外者争罢了。钱生你说，后人若是知道，该会如何评价于你呢？”

钱起脸颊灼热，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钻进去。

“一切已成过去。”刘长卿未跟钱起记仇，“钱生才华尚在，日后有何敦本务实的成就也未可知。”

刘长卿走到钱起身边，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今日之事，过了也就忘了。本官当作不认得李嘉祐是谁，也不知道李嘉祐写过什么诗，诗风是否与本官相左；你亦不必介怀李姑娘说过的话和众宾客的目光，‘真才实学’这四个字，谁看过去、谁掂重过去荣光就输了，还是得向前看，才华本就是不同之人所怀的不同之物——天生资颖自然好，后天致悟也不差。”

“所以钱生，本官欲与你为友，不知你是否愿意？”

“承蒙长卿不怪，能与长卿交，钱起无悔。”

“好。”刘长卿伸出右手，真挚道，“只待将来，你我并称‘钱刘’，在这大唐文坛之上，共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共长卿吉言！”钱起双手而握，“我钱起，愿与长卿一同各展所长，点亮这大唐文坛。”

钱起请教道：“我有一言相问，不知长卿可否告知？”

刘长卿点头，“你说。”

“长卿你为贬谪之人，在江南又不见得适应这山水人文，为何心境却不似我想象的浮躁？”

“凡事：不争则不成，甘忍则伤己。故择中处之。本官被这句话说服了而已。”

“出此言者何人？”

“江南名士，陆羽。”

陆羽啊。

听到这里，李季兰微微一笑。

原来长卿的转变，也有陆羽的功劳。

我的身体好转，便向“采风寨”寨主提出了告辞。

“归顺朝廷之事，本寨主已经将皇榜揭下，交给了知府大人。就是不知何日才能得到答复，好让山寨上下心安。”

我道：“此事急不得，知府大人将此事上报朝廷，也是需要半月时日的。陆羽以为，在皇命下来之前，寨主莫不如叫众弟兄练好一身本事，以备来日响应朝廷征兵号令，进入军营，杀敌报国，成就功名。”

寨主道：“我等本事，多为‘抢’与‘夺’，功夫都是练就在‘取所需’上面的，要如何适应朝廷兵营的规矩？”

我建议道：“取所需是为己，杀敌寇是为国，二者的不同，就在于志向。寨主若能从今日起树立新志向，那么陆羽相信，‘采风寨’必定能上下一心，朝着新目标奋进，得偿功名之愿。”

“想来本寨主这三分之一的人生，无非就是在劫财劫物、绑人换票当中度过，实在是过于未行正道。幸好是遇见了陆羽你，才步步转变，从最初的归安朝廷只求山头安稳，到如今的加入军伍报国立功，就是个走大道、立大业的正确之选啊！来日本寨主若是功成名就，必报你大恩！”

“陆羽愿寨主如愿，也愿采风寨众弟兄如愿。将来若能再遇，陆羽还请以茶代酒，与诸位欢畅而饮，再话当年事，共说当下勇。”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