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了裴宴书这么多次,他给她的感觉是虽然冷淡,却极有礼数教养,不愧是高门世家教养出来的君子,如今却发现,他谦逊礼貌的外表下,骨子里却极为薄情冷淡。
很奇怪,崔窈宁并没有反感。
兴许是因为裴宴书没有隐藏,而是直白的阐述了自已的想法,相对于那些心口不一的伪君子,她反而更欣赏这样的人。
她忽然有些好奇,裴宴书是不是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已?
那她的事呢?
她觉得他们若无意外日后会是夫妻,在裴宴书心里她应该也是不一样的存在吧?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他。
裴宴书凝着她,好似洞悉了她的内心,平声说:“你不是旁人。”
少女先是一怔,像是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很快就弯唇笑起来,带了点小得意,她鼻尖皱了皱,好似怕他会因为这件事而恃宠而骄,故作平静地应了声:“原来是这样啊。”
很不经意间的活泼娇俏。
裴宴书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片柔软。
她向来是个鲜活娇气的姑娘。
因为身子骨太差,顶头上又有个太子妃胞姐,她不必再去联姻牺牲自已,因此崔家并没有拘着她性子,把她养成了恣意张扬的脾气,和小时候一个模样,一点也没变。
可这一世见到的她却鲜少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他觉得她像被什么东西框束住,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活得恣意自在。
裴宴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已重活一世导致她发生这样的变故。
如果是,他情愿自已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身旁的少女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她的嗓音像竹林间流淌而过的溪水,日头一晒映得水面波光粼粼,浑身上下都暖和了。
裴宴书敛住思绪,忽然出声:“我来得早,那时正好瞧见你在和那位郑郎君说话。”
崔窈宁步子一顿。
她抬眼看他,一时分辨不清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介怀?
还是不喜欢?
好在她从来不是扭捏的人,转头迎上他的视线问:“你是想问我和他的关系吗?”
没等他开口,她便坦然地说:“我们从前在相看,险些订了亲。”
青年好似有片刻的愣神,不过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再看一眼,他又恢复了之前那样的神情,眉目清冷,神色疏离,好似在山林间得道成仙的高人,没有人间烟火气。
崔窈宁眨眨眼,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介意呢还是不介意呢?
她知道很多男子都会对妻子有占有欲,就算自已不在意也绝不允许旁人来窥视。
她不知道裴宴书会不会也这样。
尽管他们如今还不是夫妻关系,可大致意思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还是和他解释:“他今日是来同我道别的——”
“九娘。”青年头一次出声打断她,眉眼沉冷,“不必说,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