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但这一大早就灰蒙蒙的,乌云笼罩,阴风呼啸,这边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十分惨重的氛围,又充满了肃杀之感。
枯萎荒草的掩映之中,刑狱犹如铜墙铁壁,能看见一些铁门上锈的痕迹,有人在此把守,但看起来很是清闲,似乎并不紧张。
“你说那崔大人是怎么回事?之前突然带人来刑狱,还来这边找夏老,她不是向来不愿同夏老打交道吗?”
几名值守交头接耳在此闲谈,甚至有人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斯哈斯哈地说道:“这天儿可真冷,估计快下雪了吧?”
“好像是。”
“来,接着。”
“这烧刀子闷一口,倒是暖和了不少。”
“话说回来,那白骨山的大当家还真是个英雄豪杰,居然敢行刺府城那位岑巡察,而且竟然还真叫他给得手了。”
“呸,什么英雄,这话也敢说,怕不是活腻了?”
“嘿,不就咱私底下聊聊罢了,着急什么。”
暗处,一双深邃的凤眸正冰冷地看着这边。
丛林深处,江孤昀指尖微碾,一枚枯黄的叶片被他捻在手中。
他又冷眼瞧了瞧一旁,那边有着几道车辙痕迹,估计是前两日崔大人带人上山时留下的。
老四江斯蘅也是眉眼一阴,他与江孤昀一同蛰伏在暗处,倘若言卿在此,见了他这副模样,准要大吃一惊。
那俊美无俦的面容依然妖气冲天,邪气四溢,森然阴冷宛若毒蛇,却又好似厉鬼一般有种冷魅之感,
甚至就连那双轻佻的凤眼,也没了平时的耿直轻快,而是一片乌压压的,乌黑又冷肃,平白染上些沉重。
“我一看这地方,就想起当年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阴冷,潮湿,也曾被人关押,被人囚禁。
六儿的父亲沈丛吟死后,他亲爹一家曾把他卖给那些人,他一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被打昏了带走,睁开眼就已是那血腥的地牢,饿极了甚至生啃腐烂的老鼠肉,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后来他几度濒死,大哥来了,大哥把他救了出来,只是当时他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那附近的地形,也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好像闻见了血腥味儿,”突然江斯蘅看向一旁的二哥江孤昀。
江孤昀轻微颔首,“有血才正常。”
这刑狱之中总是血流成河,那些惨绝人寰触目惊心,不曾亲身走一遭,根本不知此地的惊险。
此时一只白鸽扑楞着翅膀朝这边飞来,那白鸽精准地落在了江孤昀的肩膀上。
江孤昀敛了敛神,旋即取下信笺一看,这才长吁口气:“稍后会有几辆运送粮食的过来,到时候借由粮油掩护进入刑狱,但在找到雲庭之前,尽量别与刑狱有任何冲突。”
说完江孤昀又转身拿起一个包袱,从里面拎出一套衣服扔给了江斯蘅,“换上。”
江斯蘅皱着眉,低头瞅瞅自已身上这套陈旧的黑衣,又看了看二哥扔过来的皮衣布甲,这跟刑狱那些看守是一个样式的,一模一样。
江斯蘅拿起来问:“这哪儿来的?是销金窟的,还是醉情楼的?”
“问那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