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仪的操作非常简单,郑成功听完操作方法后,便信步走出议事厅,面朝大海观测起来。
因为正值早上,太阳就在东边,他将眼睛对准六分仪的望远镜筒,简单摆弄几下活动指标臂,太阳的虚影便和海平线重合。此时,指标臂上的针正指向一个读数,那是太阳与海平线的夹角。
郑成功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惊讶之色,然而快步回到议事厅,拿出六分仪配套的航海历和对数表,亲手算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他已得到一个“40”的得数,与海图上秦皇岛所标的纬度几乎完全一致。
陈上川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高呼不可思议。
要知道,纬度测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钦天监的大儒夜观星象,然后利用很复杂的计算,才能得出答案。
唐开元十二年,一行僧人张遂主持测量子午线。元朝至元十六年,郭守敬在全国建立了27个观星台,经过“四海测验”,得出全国27个城池的“元测纬度”。
万历八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至中国传教,带来西洋经纬度的概念。后来阁臣徐光启在崇祯二年上疏在对全国进行纬度测量及经度推算,最终得出京城、南京、南昌和广州的精确经纬。
而郑成功利用六分仪,仅用两刻钟便算出纬度,比经验最丰富的航海向导快了几百倍。
更重要的是,得出的数字和千辛万苦做出海图所标示几乎一致,精确得惊人。
这意味着,只要带上一个六分仪,再加上一个粗通数学的水手,海船便能快速知道自己所在的纬度。再配上测量经度的日晷仪、夜航仪,就不会在大海上迷航了。
陈上川道:“陛下,牛院士真乃神人也。有了六分仪,海船以后便不用沿针路走了。大海茫茫,到处都走得,西班牙人累死也找不到。”
“朕早就说过,花几万两建立大明科学院,绝对物有所值。郭之奇他们啊,就是太抠门了,说什么一个‘五百两求一个自然底数’,纯属浪费钱。
若没有自然底数,没有牛院士、莱院士等几个数学大师参与计算,何年何月才能做出航海历和对数表……”
朱由榔洋洋自得,又说起大明科学院这几年“养”出的新发明和新发现。
其中最令人“大开眼界”的一项,便是委托牛顿发明的高倍放大镜,名曰显微镜。
在五百倍显微镜的放大下,鼠疫病菌无所遁形。因菌致病的概念迅速风靡广州,被所有医家所接受。
很多沽名钓誉的江湖术士声称自己有杀死所有病菌的神药,骗了不少钱;还有人听说水里有病菌,便死活不肯喝水,差点把自己活活渴死……
因为高倍显微镜的发明,还有一项意外发现,那便是新木材和阴干木材的区别——新木材的一个个小格子里含有大量水份,是活的;阴干后的木材小格子已经干瘪,就算泡水也不会活过来。
造船工匠及烧窑工匠们开始研究,能不能用土窑来烘干,尽快杀死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格子,以大幅减少阴干木材所花的时间……
一番高谈阔论让陈上川等人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即飞回广州,到大明科学院好好观摩观摩,寻找更多能帮助军队获胜的新发明。比如说,传说已久的电动机。
众人热情高涨,一连扯了小半个时辰,朱由榔不得不用几声轻咳打断,提前将话题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