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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中秋宫宴（第1页）

今日中秋佳节，圣上摆驾未央宫宴请群臣，皇后和各位娘娘招待诰命夫人和闺秀小姐们，真真是让咱家这等奴才大开眼界的场面。”黄公公朝前走了几步，又有意放慢脚步，等了等顾家姐妹，笑着满脸褶子，“贵妃娘娘精通音律，在雅乐一道上颇有精研，圣上特命贵妃在宴上抚琴助兴。”

闻言，顾红秩和长姐暗暗对视一眼。

中秋宫宴历来都是皇家最隆重的场合，不论是后宫妃嫔，亦或是群臣和众诰命闺秀，都要谨遵礼教不能有半点逾越举动。若是没有圣上旨意，那就算你是伯牙再世，能奏天上仙乐，也轮不到你在宴上抚琴。而从本朝太祖皇帝开始，就渐渐形成了只有最受宠的妃嫔才有幸在中秋宫宴上献艺的传统。

如今昭庆帝点明让宸贵妃献艺，是狠狠地抬举了顾红秩的二姐一把。毕竟自昭庆帝登基以来，还从未有后宫女子得以在中秋宫宴上献艺，此举无疑是在表明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是谁，倒有几分昭告天下的意思。

黄公公身为正五品的正侍太监，是常在昭庆帝驾前奉承的人物，那些三品以上的朝中大员见到他都要客气周到些，而他也仗着资历老还伺候过建文帝，在寻常人等面前颇有几分众人不敢掠其锋芒的傲气。但他现在却对顾红秩二人和颜悦色，脸上的笑意里还带着讨好的意思，由此可见昭庆帝命宸贵妃在宫宴上抚琴一事的分量。

顾红秩却很难高兴起来，上辈子时她二姐也得此殊荣，可最后还是落得失宠冤死的下场。昭庆帝对妃子的爱意就像是水中花镜中月，看着昳丽万分，实际上却是摸不得也碰不到，一触既碎。

昭庆帝对她二姐表露出的偏爱，还是十分致命危险的毒药。这毒杀人不见血，在经年累月间潜移默化地取人性命。

正是这毒让朱皇后深深嫉恨着她二姐，此恨绵绵，入骨诛心。

只是朱氏这女人深藏不露，无论何时何地都还惦记着母仪天下，就算恨透了自己夫君最爱的妃子，嘴上还是姐姐妹妹地亲热叫着，暗地里去是大动干戈，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用。

是这毒让朱氏面目全非，让她连人都算不上了，却还想着她一代贤后的名声。

只是顾红秩不明白，连人都不算，又怎能做好皇后呢？

“再往前一步就是未央宫的正殿和花园。话说这未央宫从昭庆第二年就开始翻修，直到今年初才新修缮好。”说到昭庆帝的喜好，黄公公嘴角略显谄媚的笑意变实了几分，“圣上说此处最具诗情画意，是他最爱的宫殿，如今在这里设宴赏月，也只有宸贵妃的琴声才配得上他的雅兴。”

这话说得很是折煞人了，谁又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作为宸贵妃的娘家人，她们是惴惴之情大过喜悦。但因黄公公道这是圣上这么说，顾红娣不敢谦虚，只能替贵妃娘娘谢过圣上恩宠，又颔首谢了黄正侍引路之恩，带着顾红秩踏入正殿旁的偏厅。

在皇宫之中可不敢造次，两人规规矩矩地行至一众诰命闺秀之中，由为首的嘉庆长公主带领，缓缓走到高坐于凤位之上的皇后身前三米远的地方。

顾红秩用余光看到，她二姐宸贵妃就坐在朱皇后身侧略后方的第一位，还有另两名衣着华贵体态端方的娘娘也被赐座，但身下座椅要比皇后和贵妃的矮一等。其余的妃嫔都是站着，偌大的偏厅无人说话，连针掉在地上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到。

嘉庆长公主在这时拖长了音调开口，“外命妇嘉庆率众诰命闺秀拜见皇后和各位娘娘。”

说是拜见，但嘉庆长公主自然不用行礼，只需由身旁女官搀着站在原地。其余众人都齐整整地跪下行大礼，等人都跪下了，朱皇后温柔含笑的声音适时响起，“众位免礼。”

她话音落下却没人行动，还等偏厅伺候的太监上前再喊了一遍免，大家才平身。

朱皇后的目光从站齐的众人身上略过，最终落在顾红秩身上。顾红秩被她看得心里微沉，知道她给自己和朱行易赐婚的事黄了，此刻心中大不自在，肯定要借题发挥。

果然，朱皇后微微一笑，偏头看了一眼身侧宸贵妃，又继续看着顾红秩道，“顾家妹妹生得好标致的模样，又是这等纤柔窈窕的体态，简直是和贵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美人胚子。”

宸贵妃听了眼皮微抬，淡笑着说，“皇后娘娘过誉，小妹只是蒲柳之姿，这些闺秀小姐中若要说容颜气派，当属朱家嫡小姐最出众。臣妾记得朱小姐是芳名一个娇字，可否？”

闻言，朱皇后含笑不语，只暗暗给了众人之中立在第一排的崔氏眼色。崔氏再愚钝也知道这种场合下，她没有端着架子不答话的理，再怎么说那也是宸贵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人。于是，她带着两分骄矜开口，“回宸贵妃的话，臣妇之女的乳名正是娇这个字。”

宸贵妃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却染了几分比月色更皎洁的清冷。她对朱皇后道，“臣妾觉得，娇这个字实在适合朱小姐的风姿，真不知这名字怎起得这样好。朱小姐可已定亲了？”

朱皇后心中怔了一下，她刚才单独拎顾红秩出来赞美，后面的话就是要说顾红秩已过了及笈之年为何还不定亲了，却没想到宸贵妃竟然抢先她一步，问起了朱娇的婚事。

虽然她的好堂弟显然还在家闭门思过，但她还是不死心。就算不能让将顾红秩嫁进朱家，不能把这小姑娘的命攥在手心里，给对方安排一个别的亲事来挟制安国公府，仍然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可如今宸贵妃先开了口，倒让她有些不好办了，她本是想借着今日宫宴众命妇都在场的情况下，仗着皇后的尊贵以情势逼人，想必那身为寡妇的顾家大姐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崔氏是个脑筋不会变通的蠢妇人，她自然不知朱皇后稍显郁结的脸色是因何而起，也猜不到宸贵妃为什么忽然说到朱娇的亲事。她的戒备无知肤浅到都写在脸上，让朱皇后看着就大为光火。

“有劳宸贵妃挂心，娇儿的婚事还未定，臣妇是想请皇后娘娘做主的。”崔氏自以为回答的滴水不漏，那高坐在堂上的宸贵妃却是又笑了一下，目光盈盈地望着朱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