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卫军撤得快。
原本只是进京领赏,纵然是为了昨夜相助秦不知,也只能到这儿了。
当今李皇是兵逼先太子得的天下,对军队不在其位、另行他事的事情敏感得很。皇宫入夜就关城门,也是防有人走他当年的老路子。再不撤,怕京城有人拿捏海卫军做文章。
“你一个人在这儿可还行?”
秦不理边问秦不知,边看海卫军将一个自称是京都府师爷的人拿下。
京都府尹吴敬春真是胆小如鼠、不敢出头,竟然推一个老人家出面交涉。交涉的是谁,自然是被海卫军扣下的京都府巡捕绥远等几人。
秦不理心中嗤笑,将秦不知推一推。
秦不知正怏怏靠在莺歌楼门口的大柱旁,秦不理一推,他就软软往一旁倒,被一个海卫军及时一捞,才免了这桩后脑勺砸地的飞来横祸。
秦不理“啧”一声,将人拉起来,“走走走,回家去。”
秦不知方才已经吐了好几轮。昨夜到现在别说米,滴水未进。
最后几次吐的都是胆汁,虚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青白青白的甚是吓人。
义正言辞叫嚷完那段话,喝令京都府谢春风听令后,人立即就疲软下来,非得有人撑着才站得住。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被白妈妈那具诡异凄惨的死尸惊到了,又犯了老毛病?
“我说你就不该再出来。”秦不理捏着秦不知的手,撩了他一只袖子,大手在秦不知手臂上来回捋。
这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土法子,孩童受惊、不爱吃饭、吃撑了、高烧、拉肚子,反正不管是什么病,家里头的老人都这么给孩子来回捋手臂,两手捋上个几十来回,人也就好了。
秦不知赶紧要将手抽回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人看着我呢!哎哎哎大哥你轻点儿!”
就算是惊叫也没了气力,秦不理手上用力,将秦不知要逃跑的手用力一捏,捏得秦不知唉唉叫。
“你活该。”秦不理又怒又怜,想认真骂一骂自家幺弟,但他这副样子又看着可怜,“逞什么威风?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没个数?”
他将人送回府,不就是要叫他和美英都好好歇在府里头的?
好嘛,他才带着人前脚出来,这倒霉孩子就后脚骑着马跟上。在马上晃晃悠悠,根本坐不住,面色比纸扎铺里的纸人还要惨白。招呼没打一句,自己先从马上倒下来。
秦不理原想将人打晕送回府,来个干脆,又怕秦不知醒后跟他闹。
“我不来,春风只有一个人。”
秦不知蔫蔫的,想要转头去看后头,被秦不理一把拉回来。
“看?!还看?!”
秦不理怒喝,抬眼看向后头院中正在勘察命案现场的谢春风和仵作。
被丝线绕成一个固定姿势的白妈妈还转头张嘴对着这头,那诡异的死状他看了都要撇开视线。秦不知还要看?那不得又昏过去?
有海卫军示意秦不理可以出发。
秦不理将秦不知扶着坐好了,同他道:“我现在带京都府的这几个进宫去,海卫军动了,得去跟陛下说明清楚的。”
免得像临北大军一样,遭李皇疑心,被李皇忌惮,生死存亡的时候没法从京城得到一星半点的救援。
秦不知乖巧点点头,端正坐好。
秦不理又道:“我留张哥给你,你们两个在这儿小心些。京都府的不是什么好人……成成成,除了谢春风都不是什么好人。”
收到自家幺弟横过来的一枚白眼,秦不理觉得拳头发痒。
要不是秦不知正难受,他还真想敲开他脑壳,看看他脑子里头装的还是不是脑子。
这谢春风到底哪儿好?他没看出来。
又不是国色天香,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能把这在蜜罐里头长大的秦不知迷得五迷三道的?都病成这样了,还坚持给谢春风撑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