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遮挡不住上方,没了尸体坠在下头,那道红纱飘飘荡荡。
红纱是刘葵歌的,凶手是就地取材。勒死刘葵歌后,用她的红纱将她往梁上挂。
“美英。”
谢春风心疼将小丫头转了个方向,不叫她再看见房梁悬的纱,拍一拍她的背。
“我听隔壁的徐丫头说,莺歌姐姐是穿着红衣,被红绳吊死的,死了之后会化成厉鬼。”
美英抽抽搭搭,看着谢春风。
这穿玄色京都府公服的女巡捕,总给她这样的市井丫头莫名安定的力量。她好像是要从谢春风这儿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管谢春风说什么,她都会将那话当做最正确的答案。
“美英,你怕鬼吗?”
谢春风攥着美英冰冷的手,将她带到门扇后头,避开从大开的门那儿来的寒风。
美英迟疑,好像怕谢春风笑话,犹豫了许久,才点点头,“白妈妈说,鬼会吃人。”
谢春风又问:“那你觉得你的葵歌姐姐要是变成鬼,会来吃你吗?”
美英毫不犹豫,用力摇头,“不会!她是最好的姐姐!”
“她对你很好吗?”
美英用力点头,“很好,很好的,她对我和白妈妈都很好。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能喝很稀的粥,她来了之后,我们才能吃上白米饭。她还带我们去喝羊肉汤,还给我们买新衣裳。”
美英说着,情难自禁微微抽泣。
她和白妈妈之前确确实实是过过一段苦日子的,若不然也不会长得这样瘦小,双肩微微缩着,全然是一副因贫穷困窘而不自信的模样。
刘葵歌在某种程度上确确实实是她的救赎,是她的一道光,将她和白妈妈从困苦的日子拉出来。
哪怕这道光照进来不过短短两个月。
谢春风想到过去的自己,双眼有一瞬间迷茫,仿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仿佛美英就是当年的自己。
秦不知站在一旁,看谢春风拍着美英的肩膀出神,有那么片刻面上还浮现脆弱,叫他也想拍一拍她的头。
但不过只是一下下,谢春风面上的脆弱和迷茫极快散去,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强行将她拎起,她又得顽强起来。
秦不知伸出去的手尴尬收回,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问美英:“莺歌姑娘有家人么?”
美英对秦不知还怀着些恐惧。
他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可还是记得的。
“没……没有了,葵歌姐姐说她无父无母,我们就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家人。”
“最后的?”秦不知皱眉,“是唯一吧?”
或者是唯二,毕竟美英和白妈妈,是两个人。
美英摇头,认真道:“莺歌姐姐说的就是最后的。她常说白妈妈和我就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家人。”
秦不知古古怪怪和谢春风对视一眼。
哪儿有人用这种措辞的?什么最后的?她怎的就笃定她往后不会再遇上良人,成亲生子,有自己的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