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因秦不知的动作受惊不小。
不止人,马也是。
谢春风猛地拉紧缰绳,安抚拉车的马,免得受惊的马失控狂奔,往又厚又高的宫墙上撞。
突然从马车厢里扑出来后,秦不知双臂一缠谢春风的腰,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开。
非但扯不开,这会儿还就着这趴着的姿势,大胆将脸埋在她大腿根侧,哭哭啼啼地,撒泼的孩子一样微微蹭着她。
“小世子殿下。”
谢春风蹙眉,用力一拉秦不知的后衣领,没拉动。
没拉动就罢了,这小世子还怕被她扔下似的,更是用力抱紧了她的腰。
“呜呜呜春风,你不要走,我不要你嫁给别人!”
秦不知嘴里不清不楚的,没完全从刚刚那莫名其妙的幻象中挣脱出来。只知道谢春风一身招摇红嫁衣,要跟一个年纪不大的新郎官走。
呸呸呸!春风是他的!只能嫁给他!那些什么牛鬼蛇神都通通走开!
谢春风低头看着那还残留着尘土的后脑勺,心下不耐烦,捏紧了拳头,比划了一下要敲打的位置。
打晕他,大家都轻松。
“咳咳,谢大人。”
一旁待久了的内官低咳出声,将谢春风浮起的暴戾打散三分之二。
“王大人,今夜有劳了。”谢春风松了拳头,转而与找来马车,又帮着她将秦不知扛上车的小内官抱拳行礼,“将秦小世子送回府后,我这就将马车送回来。”
“哎哎,不着急,不着急,送不送都成。这是万大家那儿淘汰下来的马车,往后也没个用处了。”
王小内官和在旁的几个侍卫一样,视线不住往向谢春风怀里拱去的秦不知瞟,嘴角和心里都忍着笑。
这名满京城的废物美人秦不知,可当真是个废物。
他们这几个被谢春风就近喊来帮忙,还以为这小世子是突发疾病晕倒,谁想到是被冷宫中的一道白纱吓昏的?
放在旁人身上,纵然这些是京都府女巡捕谢春风公事公办地亲口说出来的,他们说什么也要怀疑一番。
可若是秦不知……
宫中谁不知道他怕鬼怕死尸?
十年怕井绳,在这小世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王小内官又忍住笑,将视线撇开,不好直接去瞧那紧紧抱着女巡捕的腰的秦不知。
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在京城出了名的秦家的小世子,向来的行事不就是这样不着四六么?
仗着他娘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表妹,仗着他爹是当今李朝举足轻重的右相,又仗着他那张好皮囊会讨皇上的欢心,自十四岁被塞到左骁卫后,整日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向来一副只求安稳混日子。近一两年甚至发展到只会追着这老姑娘巡捕跑的窝囊模样。
李皇和他爹明里暗里地递了多少升迁的机会啊?
两年前北游人在城外搞突袭,秦不知恰好带队迎接执金吾参将言照清的押送逆贼队伍,最后却愣是叫言照清大出了风头。
腊月前京都府在京中大肆搜捕逆贼,这秦小世子追着谢春风满京城跑,也跟着出了不小的力。等到进宫论功行赏,他却偏偏将功劳全都推到了京都府那儿,叫京都府府尹吴敬春得了一个大大的好,自己什么也没捞到。
听说皇帝那天下朝时,脸色不太好,将秦不知召到御书房要大大训斥一番,被这好皮囊又油嘴滑舌的小世子哄了一通,龙心大悦,便罢了。
但会哄李皇又有什么用?没有实绩,李皇也不好给他多开后门。
这不,进左骁卫五年多,也快六年了,秦不知仍旧毫无建树,脚踏实地地原地踏步,如今还在副参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