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这样,我才越觉得自己该死。
“两位姐姐,你们都来了,我的儿子女儿怎么办?”
苏清清揪住我的头发,“你还知道有儿子女儿?要不要立遗嘱去死?”
“不……不要……,”
罗芳芳也骂道:“陈爱国,老子为了你跟我妈都翻脸了,这辈子就算你欠我的,下辈子记得给我做牛做马,你也不许死在我的前面。”
难道她俩这次来省城就是为了教训我的吗?这代价未免有点大,浪费汽油钱。
她俩是来安慰张春梅的。
有了她俩的鼓励,张春梅才同意剪去头发做化疗。
看到她那一缕缕青丝落下,我跑到医院的角落里大哭了一场。
罗芳芳买了一顶粉红色的帽子送给她,后面还留有两个小辫子。
“我丑吗?”
“不丑,很漂亮的。”
“如果我真的要死,我想死在春天开油菜花的季节。”
“不会的,不会的……,”
后来我找宋军借了辆车,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着张春梅去郊区的田野上看油菜花。
她说这里的油菜花没有老家的漂亮。
问我化疗要做多久,她想回去了。
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聂主任说,一个疗程大概十天左右。
第一次化疗结束后,张春梅显得特别难受,她说身体有一种痛楚感,还恶心和呕吐,但聂主任说这是正常的。
看到她那几近扭曲的面目,我心如刀割,自己都有了想放弃的念头。
“老公,你让我死吧,这样活下去没什么意思。”
“梅儿,再坚持坚持,过几天你就会好的……,”
化疗结束后的四五天,她难受的症状才有所好转。
为了让她心情愉悦,我托罗文松帮我买了一台随身听。
我把一只耳塞放进她的耳朵里,另一只放进我的耳朵里。
我搂着她,一起听着舒缓的音乐,有时候也学着唱两句。
“老公,你五音不全,唱歌真难听。”
“是你不懂得欣赏,我要是长得帅一点,也肯定能当歌星。”
张春梅说我已经长得很帅了,就是有些瘦,叫我以后少近女色。
我就松开了抱她的手,她又不答应。
有了音乐和我的陪伴,她的确开心了许多,忘却了身体上的那些疼痛,而我也给她买了很多磁带放在床头。
她每个疗程的化疗时间要间隔两个星期,只要她不觉得难受,我就会带她到省城四处去逛逛。
只有一个地方我不敢带她去,那就是小吃街,怕她经不住诱惑。
她现在只能吃一些流质性的食物,依然是少吃多餐。
所以带她出去玩的时候,我会背一个保温桶,里面通常是我熬的粥,有时也会是热牛奶和煮熟的鸡蛋。
听说离省城不远有一个寺院,那里的香火很旺,趁着天气不错,我决定带她去烧香许愿。
那不是迷信,而是一种心灵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