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沈韫,有意想要缓和关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沈韫也并不配合他,将他送至皇宫后一刻都不肯多逗留,哪怕在高福千般挽留的请求下,他还是毅然决然离开了。
“陛下……”高福抬眸,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江瑢予明显不虞的脸色。
江瑢予站在晦暗烛光里,面上表情似乎有短暂一瞬的失落,但那完全是高福的错觉,因为江瑢予立刻神情无异地说了一句,“他长大了,即便是朕,也不清楚如今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也罢。”
高福喏喏无言,好在江瑢予也并不要他接话,兀自处理那永远也处理不尽的繁忙政务。
晚间,李长丞拖着差点摔成了八瓣的身子骨颤颤巍巍赶到皇宫,向江瑢予汇报后续收尾工作。
至此,这件事情才算彻底解决。
李长丞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并没有全部松完,毕竟他从前替夏立淳做的那些事江瑢予是一清二楚的,哪怕他现在将功折罪,这事依旧是时刻悬在他头顶随时会落下的死神镰刀。
“陛下,事情便是如此了。”李长丞倒豆子似地交代完所有老底,忐忑不安地等着江瑢予做最终宣判。
不过观江瑢予神色,他像是根本没听,因为江瑢予一手支额,从始至终表情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李长丞一头雾水,又不敢主动去问,只偶尔因为身上疼痛表情略显呲牙咧嘴,偷偷地抽气。
半晌,江瑢予才一抬头,给了他回应:“朕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这便是要以后再算账的意思了,李长丞心有委屈,不过已经比原先预料的结果好上太多,毕竟在这官场之上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永远不能翻身,他万分庆幸当初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是。”说完,李长丞便要退下。
“等等,”江瑢予忽而又叫住他,李长丞疑惑抬头,江瑢予放下支额的手,问他:“你那日缘何匆匆进宫向朕禀告,你又是如何确信丞相要对你不利的?”
李长丞不解其意,不过还是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说完,他再抬眸,只见江瑢予又在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敢问,就那么保持躬身姿势艰难站在原地。
“你说,有个黑衣男子拿走了你的账本?”江瑢予眉心蹙着,像是急于确认什么,又继续追问:“那男子大致什么样?你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朕。”
“那男子应当还很年轻,个子很高,身形修长挺拔,那副身形就是放在世家公子里也是极其出挑的,而且此人武功甚高,轻功极好,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身手甚至不比大内侍卫差。”
他这样一说,江瑢予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神色一动,然而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那人和沈统领相比呢?”
李长丞刚想说此等宵小怎可和沈统领比较,脑海中那黑衣人的身影和沈韫一重和,竟是不分彼此,李长丞差点咬到舌头,他斟酌了一下,道:“和沈统领身形接近,大约年轻人都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