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图,李标,袁枢,侯恂等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变。唯有施鳯来老神在在,不言不语,他之前已经背了好几个惊天大锅,这次的收税问题,牵涉到了大量南方商人的利益,搞不好就会被这帮商人指使的文人用笔杆子给喷死。
而且他刚刚已经将税制的来由给朱由检介绍清楚了,也表明了自己支持的态度,接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参与了…
张瑞图刚想要开口阻止,就见到侯恂率先开口了…
“陛下,这…这手段会不会太过激进了一些,恐会引发南方地区动荡啊。我朝自万历爷以来,盐课银以及其他税银的收取,一直都是困难重重…”
“以当下我朝的经济情况,北方经济低迷,南方乃是赋税重地,此时不宜生乱。老臣以为,这积欠的税银还是徐徐图之为妙。请陛下三思…”
袁枢,李标,宋应星几个都觉得李信的手段过于激进,于是先后站了出来,主张以怀柔的方式解决问题。
“陛下,臣等附议。”
李标紧跟着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启奏陛下,如今的经济格局是北弱南强,北方因积年动乱,再加上天灾横行,生产遭到极大破坏。自陛下继位以来,北击建奴,西平匪患,加上取消辽饷,永不加赋的政策,使局面有所好转,我北方经济正在逐渐恢复…”
“臣以为,如今我大明需要的是稳定。因此,就算要对南方地区采取激烈手段,也应该在南北差距缩小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进行。”
“否则,一旦苏松常地区地区出现问题,我中枢财政将会进一步恶化。就算我们今年能将这三百二十万两白银收上来,那明年呢?后年呢?”
张瑞图听完,接过话头说道:
“陛下,李阁老所言老成谋国,为了国朝稳定,还请陛下暂且忍耐。臣以为,我们下一步应当是全力恢复发展北方生产,待经济恢复之后,再向南方下手。”
“届时,我们有北方作为依托,在中枢财政得到保证的前提下,南方那些商贾劣绅若是再抗拒,咱们直接效仿太祖杀就是…”
人老成精的施鳯来,见次辅李标等人都反对,又见朱由检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再次很鸡贼的选择了沉默…
此刻,朱由检见几个内阁大佬的意见趋于一致,看向施鳯来,见其一直沉默着,微微皱眉转向李信问道:
“李信,你怎么看?”
李信之所以能得到朱由检的青睐,除了自身才能出众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朱由检在李信这里找到了爽文男主的感觉…
只见李信嘴角微微勾起,看了张瑞图一眼之后,又转向众人冷笑道:
“难道这银子收不上来,我大明就能稳定了?什么时候我大明的稳定要靠着一群奸商和土豪劣绅来维持了?”
“而且,我想诸位可能搞错了一点,这是税银,不是加派!抗税,他们问过《大明律》了吗?”
众人闻言脸色瞬间就是一尬,随即如醍醐灌顶一般都反应了过来,大家刚才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就是这盐课银本就是税银,本就是针对商贾的,之后加征三饷才开始大规模往农民头上摊派…
见众人愣住,李信又转向朱由检斩钉截铁道:
“陛下,国无军不强,无财不富,臣以为国家的稳定依靠的是强大的军队和充实的财政,而不是依靠对欠税者的绥靖,若国库一直空虚,那才是真的动乱之源!臣请陛下效法太祖,对欠税者施以雷霆手段!”
朱由检眉头舒展,这李信…深得朕心啊…
“善!李卿言之有理…此事就由内阁联合司礼监下发批文,由元辅来督办吧…”
施鳯来:“…”
众人见朱由检乾纲独断,一锤定音,遂齐齐应和。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
崇祯六年四月,司礼监联合内阁向各府下达公文,有关部门按照各省实际积欠盐课银,核对数额后全部追索偿还,否则将对负责人进行弹劾。同时,对于金花银的积欠,也采取了现征和带征的方式予以勒索,方法依旧是差异化摊派…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东林党纷纷上书朱由检,言盐课之不公,呼吁公平摊派。然而,无数的奏疏上上去,全部都如泥牛入海,朱由检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