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真相◎
到没倔着不跪,陆晔很是干脆的往那太后面前一跪,请安的声音也喊的很大,回荡在这宫殿之内,甚至都有了回响。
只是此刻殿里的人都仿佛聋了,好半天都没回应,安静的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还有某些人紧张害怕的牙颤声。
“你就是那个假冒武安侯府千金的女人?”上首的太后,声音意外的年轻,她并没有让陆晔站起来,就已经为她定了罪。
“太后娘娘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陆晔才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因为她对自己的来时路非常的清晰。
太后冷下脸来,她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更不喜欢别人不敬畏自己。她从一个藩王的王妃坐到如今太后的位置,经历过太多波折,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想要做贤妻良母的小姑娘。
“放肆!胆敢不敬太后!”太后身边的嬷嬷厉声喝道。
陆晔闭上嘴也懒得回话,不就跪嘛,她就看这些人能在这里熬多久,反正也不是她尴尬。
想要看的恐惧没有爬上这人的脸庞,想要得到的臣服变成了散漫,哪怕此刻是跪着的女子,太后也没觉着她卑微。当真是个不懂规矩,没有礼数,还没有家教的乡下贱婢。
“在你眼前的这些人可认识?”太后压着火气,她到底不能随便将人处置了,毕竟朝堂上还有不少兰清越的走狗,保皇派也会觉得她小题大做,可她是个女人,最是知道不能小看女人,只有找个名目将这丫头困在宫中天牢,兰清越才能投鼠忌器为她所用。
“看着,应该是不认识。”陆晔是真的差点没认出来,她那个喜欢卖孩子的小叔蓬头垢面也就罢了,陆梅友这个在她印象中身强力壮,中气十足的所谓祖父,居然干瘦如柴,形如枯槁,躺在一个类似担架的白布架子上,眼睛浑浊,呼吸很重,估计之前还伤了肺,时不时还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
“你……你放屁!”陆仁彬原先还算圆润的脸颊凹陷进去,眼底发黑,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说着话还忍不住抽着脖子,双眼微微向上翻动,如果不是得病,应该就是被人伤了经脉,大脑无法控制身体了。
陆晔低垂着眼眸,一句也没说,陆叶在梅村已经是个死人,且全村上下都知道陆叶是个男孩,那是陆仁义托孤的男嗣,哪怕叫来纪家人证明,她长工的契书上也是男子,她是流民,路引户籍早就被她亲手所毁,后来的身份都是重新办理的,直到她受伤被师父捡到,才又再次办了正常的户籍。
“娘娘,太后娘娘,我这侄女一向满嘴谎话,她趁着她爹弥留之际,居然冒充男子欺骗全家,害得家中亲人受伤病重,兄弟倒戈,血亲成仇。她……她就是祸害啊!!!”陆仁彬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哭得到是情深意切。
“陆姑娘,他说的可是真的?”太后不耐烦看那两个辣眼睛的下等人,将矛头指向陆晔。
陆晔丝毫不惧,回答道:“我是弃婴,从小被师父收养,户籍收养的手续具在,根本没有什么血缘亲人,太后娘娘一查便知。”
她当年就是害怕这个世界的意识又想搞她,万一再遇上陆梅友这些人,掰扯不清楚。所以干脆让师父找人办了个干净的户籍,就连收养的手续都很完善,在律法上她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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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能不知晓?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在律法上没法钻空子,才想着从伦理上想办法,她也根本不在乎陆晔是不是武安侯府的女儿,哪怕陆晔确实是,她也不能让这事儿做实,否则她拿什么扳倒兰清越,只有陆晔是假的,虎符才会是假的,兰清越和吴大将军就都会是假的!
至于墨家,不过是个善用奇巧淫技的工匠家族,历代皇室将这个姓氏看的太重,以太后的了解来看,不就是个商户,最多身后站着几个世家贵族,能有什么大作用,还千年传承,太言过其实了。
她就算将这个小丫头弄死了,墨家还能将她怎么样?这天下都是宣国的,一个家族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若是愿意咽下这哑巴亏也就罢了,不愿意就让铁蹄踏平沛州,抄了墨家,无论财富和工匠岂不是都握在她的手上。
那逼人的野心藏于眸中,太后随意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陆琳婉道:“这事儿是你上报的,你来说。”
陆琳婉强行压制心中的不安,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想让身体克制住颤抖,她跪在一旁,仔细捋顺楚霆玉反复教她的话术,忽然整个人异常兴奋起来,她也不是傻子,她看的出来,太后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只要她今天抓住一点点的陆晔的小辫子,陆晔就会变成个欺君的阶下囚,而她会重新得到自己的身份。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只要各自达到了目的,那就是真相。
“回禀娘娘的话,臣女从小生活在武安侯府,家中长辈皆教导臣女身为武安侯之女要端庄贤淑,温良敦厚,绝不可堕了父亲之名。臣女从来不知,这板上钉钉的身份有何值得怀疑,当初臣女是由父亲身边的贴身侍卫带回的京城,有人证物证,还有我母亲珍爱的朱钗。”说及此,陆琳婉落泪道:“可在近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真武侯之女,身份证据全然没有,只带着一枚虎符作为信物。臣女惶恐,臣女不服,臣女也并非贪恋荣华富贵,而是臣女担心圣上被人欺瞒,我父亲在天之灵无法安宁啊!”
唱念俱佳,这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哭起来都很味道,陆晔挑挑眉,看的津津有味。
“臣女的伯父也不愿认贼为亲,就特意请了人去往我父亲出事的殷州,一路查下来,竟然发现这所谓的武侯之女不过就是个乡野丫头,从小欺骗长辈亲人,长大又欺瞒师门与歹人同谋,还……还未婚苟且。”陆琳婉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偷偷看了陆晔一眼道:“我陆家如何能让这样的无耻小人辱没了祖宗。”
“首先,我并非什么乡野丫头,我师父将我抚养长大,其次我自幼便带着琥珀,那是我的信物,最后我与陆家大姑奶奶有五分相似,就连陆家的祖母和大姑奶奶都认了我,你们凭什么给我定罪。”不是陆晔想认这个身份,而是若是她身份有异,虎符就肯定有假,她还不能将纪家牵扯在内,干脆来个死不认账,反正陆仁义夫妻都没了,其他人说了再多又能证明什么?
“你……”这便是陆琳婉心虚之处也是心结之处,陆老夫人和陆大姑奶奶都是武安侯最亲近的人,她们愿意接纳陆晔,除了虎符外,就是那张相似的脸,那是她根本不可能拥有的。
“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现在人证物证具在,陆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太后使了个眼色,宫外的侍卫已经走到了门口。
“呵!”陆晔一听就明白了,什么人证物证,哪怕这里有基因检测,这什么狗屁太后也有理由说她是个假的,那她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你笑什么?”太后坐直了身体不满道,这些蝼蚁死到临头总是要垂死挣扎一下。
“晏王妃,你不会坐太后的椅子坐时间长了,真的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陆晔知道自己即将会被押下去,想让她不好过,那大家就都不要好过。
“你说什么!”太后哆嗦着嘴唇,站起来大吼:“侍卫呢,侍卫呢,把她押下去,她是乱臣贼子,她欺君罔上!”
“十几年前你带着七皇子要去哪里啊?是去投奔你的老相好吗?啧啧,现在还旧情难忘吧,难怪要害了圣上的江山,圣上昏迷是不是你下的手,就为了给你的老相好挪地方,你现在这么着急弄死我和兰清越,是不是想要害吴大将军,我们都是假的!你是真的,你是真的晏王的姘头!”陆晔已经口无遮拦,她就跟没看见周围所有人恐惧的眼神一样,让她不舒服,她要大家都陪着去死。
“啊啊啊啊啊,给我弄死她,弄死她!”太后捂着胸口,大喘气道,她身边的嬷嬷宫女都已经吓得快打摆子了,如此皇家的丑闻就这么说了?那他们这些听见的,还能活吗?
殿外的侍卫太监也是这么想的,谁也没想到这个陆晔这么疯,他们想进来拿人,又怕太后知道他们在外头都听见了,这不就是等着灭口嘛。
外头的人踌躇,陆晔可不迷糊,她拉着身边的燕十娘跑到门口,回头大喊一声:“太后怀孕了!她要帮着奸夫造反!”
大家在这一瞬间,宁愿自己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