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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怕是忘了,当你弱的时候,你就连资格都没有了。”缘遥冷笑了一声,他父王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是王衍或李森之流的贵族,或者是宗室之女,亦或怀姓之女,他父王当真是想将王位传于他吗?“辛家之女并非良配。”缘遥在星宿面前从来不拐弯抹角,他是嫡王子,说话向来也不需要考虑下面臣子的意见,他跟星宿这样直来直去,意图也很明显,体现天宿厅能力的时刻到了,天宿厅掌祭祀和占卜,自然也包括国婚,成与不成,都是卜正一句话。
“殿下,得失能明白吗?有时候得便是失,而失反而是得。”星宿自然听懂了缘遥的弦外之音,但他还是继续装傻,而且,还装得特别像,继续像一个喋喋不休的人师,四年如一日的告诫、劝导缘遥,将第一次来时没有说的都补上了。“下臣知殿下急于安顿之心情,欲求而不达,静心守候。”
“母后长居英仙宫十二年,不闻后宫之事,可就在母后故去的前两日,英仙宫宫门开了两次,太傅难道不好奇,是什么人去了英仙宫吗?”
“下臣愚钝。”星宿眼睑垂下。
“君臣父子,君可以不仁,臣不能不忠;父可以不慈,子不能不孝。”君臣父子这四个字,缘遥从小听到大,说的最多的人就是星宿。“七年了,大傅所有的劝导,都是要好,要听话,要尽忠,要尽孝,那母后的国丧呢?”缘遥知道这件事更改不了,是他父王的意思,也是王命,他一股脑将对两件事的不满从体内吼了出来。
“殿下,下臣年事已高,朝堂之事已越来越无力,下臣亦知殿下这些年的隐忍,《易经》乾卦有语:初九,潜龙勿用。静待时机,不要轻举妄动。”
“缘炜死了,父王大概不会掉一滴眼泪。君要仁,父要慈啊。”缘遥叹了口气,他停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既如此,那就将国婚日子定于下个月。”缘遥说完,不给任何星宿说教的机会,转身拂袖而去。
黑衣人疾步走进一条小巷,在一堆草坯前他停住了,搬开眼前的草坯,出现了一扇门,这一间极为隐蔽的屋子,从外面看,不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有间屋子。小小的屋子,不足十平方,中间放着一张屏风,屋里没有一丝人气,男子一进去,就跪在屏风前。
“主公,今日又看到了缘遥王子的护卫阿郭,身旁的男子应该就是嫡王子,派去跟踪的人没有回来,也没有找到尸体,大概是凶多吉少。”他的胳膊还在滴着血,看来伤势不轻。
“你受伤了。”屏风后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哪怕隔着屏风,他也闻到了屋里的血腥气。
“跟邓汉炎交手了,重阳剑法确实厉害。”黑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的伤,这一剑若是再深一些,他就失了这条胳膊。
屏风后扔出一瓶药,恰好落在黑衣人面前。“谢主公。”
“吩咐下去,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先保护缘遥的安全。”
“主公?”黑衣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以来,他接到的命令都是要铲除缘遥。
“这个人是敌是友还不可知,领事林是他救了那些人,若他是友,善加利用,必会是一把利刃。”
“主公,那么多人都白死了吗?五年前的东边国境,是他屠杀了我西夷子民。”黑衣人进门前昂扬的斗志一下子全无了,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信念一下子被连根拔起时,好像他的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意义,他说话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慷慨激昂。
“刺杀缘遥跟刺杀复利一样难,不等你拔剑,魔杀剑早就取了你的性命。这是为了大业。就是为了西夷国,这么多西夷人才毫不畏惧地死在异国他乡,要让他们死的有价值。”屏风后传来严厉的声音,黑衣人低下了头。
“信安王府那边怎么样?”
“狮岗城的宗室兵从两万裁撤到了五千,加上炽烨世子手上的家兵,还有两万五千人,这是可靠数字,炽烨世子昨日已经进京了,应该也是因为宗室兵和缘遥王子这两件事而来,今日在中城大街也看到了他,想必,他已经将缘遥王子的消息带给信安君了。”黑衣人一口气将炽烨的动态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复利始终不相信信安君,炽烨来了更好。”屏风后传来一声心满意足的笑声。“天意在我西夷,复利多疑,斗个你死我活最好。”
“西夷国运百年,定不会受北冕所阻。”这番话,黑衣人似乎说了很多遍,再说时,也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狮岗城让你们找的人可有消息?”
“整个狮岗城都找遍了,连烟花之巷也翻了个遍,都没有龙龟玉石的女子。”黑衣人抬头看了一下屏风,这么多年来,除了嫡王子缘遥,他们还是第一次大张旗鼓的找一个女子。
“继续找,京城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屏风后传来一声暗哑的笑声,能听出来,他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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