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正是怡春院的老鸨,她谄媚的磕了个头:“民妇叩见大人。”
赵州指了指地上被白布遮盖的尸首,问道:“你再来确认一次,此人可是你怡春院的花娘?”
衙役们揭开白布,老鸨吓得哆嗦了一下,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回大人,正是我女儿牡丹。”
怡春院不大,里面就五六个花娘,且都是老鸨花钱买回来教养的,寻常都称作女儿。
然而此时这个女儿,显然有些吓到了她。
那尸首被放置了两日,虽是初春时节,却已经有了臭味儿。露出的脸上生了尸斑,青白的模样瞧着格外吓人。
虽然先前已经被带着辨认一次了,再次看到,老鸨还是吓得腿肚子发软。
她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心情,才继续道:“前日晚间,这老道士自后门而入,说要寻花娘作乐,指名点了牡丹。原本我是不愿意的,毕竟牡丹生的美,寻常陪得都是有些银钱之人,谁知他径自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我一时见钱眼开,就同意他将牡丹带了出去。”
老鸨说到这儿,又多了哭腔:“可谁知道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杀了牡丹!我苦命的女儿啊,大好的年华,怎么就葬送在这么个糟老头子手里啊……”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庄子期愤怒吼道:“一派胡言,这都是污蔑!我从未去过什么勾栏院,更不认识你这个什么女儿,大人,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他额头青筋曝气,一双眸子被气得赤红,却因着被衙役们辖制,连动弹都不得。
见他几欲发狂的模样,老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尸首,越发吓得腿肚子发软,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她这一连串动作,却是勾起了尸首揭开一半的白布,将她完整的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顾九先前已然挤到了人群之前,此时正对着女尸,相隔几米,却是将她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女尸身上衣服被撕碎,皮肤上还残存着被凌虐之后的痕迹,因着尸身的肿胀,让那些纵横交错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顾九只看了一眼,便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可不等她移开目光,就被一物吸引,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定在了原地。
那个女尸的耳垂上悬着的耳坠……
她见过!
顾九死死地掐着掌心,靠着那点疼痛感才让自己勉强保持了清醒。
那珊瑚红的耳坠,泛着血一样的红。
被悬在牡丹已然僵白的耳垂上,更让那红多了几分渗人。
牡丹发丝凌乱,但因着在地上的缘故,从顾九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右耳上少了一只耳坠。
而那只耳坠的去向--
顾九深吸一口气,心底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几乎要破体而出。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老道士就有救了。
她第一反应是要告诉秦峥,让秦峥派人和她一起去查个究竟,毕竟眼前的这个主审官可是一点也靠不住。
可她突然想起,昨日去那里紧闭的院落。若是那人已有逃跑之意,晚去一会儿可能就会人去楼空了。
必不能让他跑了!顾九狠了下心,拿出一枚自己的贴身玉佩,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个小小的孙字。
她只希望秦峥能懂她的意思,然后能尽快找到自己。
她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找了个孩子,拿出些银钱托他将玉佩带给秦峥。
而她本人已经深吸一口气,咬牙推开人群,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