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水火的两个人会合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挪动眼球看向十多米开外的小泉京次郎,心中总觉得有些诡异的异样,他盯着小泉京次郎观察了十多秒,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对。真要说有什么地方奇怪,那就是大统领阁下表现的过于沉稳了。
“也许这不是大统领阁下!”
松本康稔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猜想让他汗毛倒竖,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在一条直线的通道中逃跑是最糟的选择,更何况,他的本体还在式神中。
西园寺红丸向前走了一步,单手抓住了松本康稔的胳膊,“走吧!我们回到直播间,现在应该是让大统领发表讲话,稳定军心的时候了。”
松本康稔笑的比哭还难看,“西园寺桑,我的本体还在式神里。”他又转头看向了送葬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这位是全球社交平台共拥有六亿粉丝、票选全球最受欢迎的天选者、战胜金腰带获得者、秘鲁民族英雄天选者代表——送葬者先生,他也需要我陪同他去找存放本体的式神……”
送葬者挺直了胸膛,居高临下俯看着西园寺红丸,摆出冷酷大佬的人设,“没错,我就是送葬者,我需要他陪我一起避难所。”
西园寺红丸这才打量了一下送葬者,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就是那个说要把路西法的脑袋塞进马桶,把他冲进下水道,让他向那些在核战中死去的人忏悔的送葬者?”
送葬者还没有开口回应,猛然间发现长长的通道突兀的陷入了寂静,他抬头望去,从避难所出来的那群人,全都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望着他。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关注的眼睛,说起来这不过是小场面,亚美丽加十万人观战的体育馆,敌人的主场,他面对十万双眼睛,潮水般的嘘声,都没有一分一毫怯场。
但在这一瞬,面对这些或者冷漠,或者戏谑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荒原上筋疲力尽的旅人,倒地之后,在漆黑一片里看到了无数双眼睛,这些眼睛在幽寂中闪闪发亮,凝望着他,就像凝望着放在餐盘上的美味食物。他汗流浃背,打心底生出了一股恐惧,他的大脑里满是一个声音,“快跑!快跑!”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和哥哥坐在家里看美洲杯秘鲁对阿根廷的比赛,父亲坐在床上,床头柜上摊着一堆白色粉末。他们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赛,那时的秘鲁很强,梅西还没有进入国家队,正是阿根廷青黄不接的时候,秘鲁和阿根廷踢的有来有回。当时他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球员,赚很多钱,住大庄园,买跑车,还包养十几个大熊大皮鼓的靓妞,虽然他也不知道女人有什么好玩的。就在他一边畅想未来,一边看比赛时,电视忽然没了信号,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一般都是屋顶的天线锅出了问题。哥哥叫他赶紧去弄一下,他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走到走廊时,听到了屋顶有一阵脚步声,没来由的,他心生惧意,跟今天如出一辙,他立即躲进了走廊上的公共厕所,将门掩上。房间逼仄,臭气熏天,他屏住呼吸,坐在盛满了屎尿的木桶上,从门缝里向外望,一群身穿黑西装脚上套着鳄鱼尖头靴的男子冲进了房间。片刻之后,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惨嚎,有人问父亲是不是在雷吉纳酒店偷了一个手提包。吸大了的父亲没有承认,立即就响起了枪声,然后父亲不断叫哥哥的名字。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父亲惨叫了一声,交代了那个包藏在沙发的坐垫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人拆掉了沙发,问父亲包里的那块银色手表到哪里去了。父亲回答不知道,他没看见有什么手表。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银色手表,阳光从窗户里照射下来,那块表熠熠生辉。他听到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大喊:“快跑!快跑!”他鬼使神差的将手表放回口袋,打开窗户,沿着下水管翻下楼,逃走了……
“越是关键和危险的时候,越不能犹豫。”
送葬者毫无预警的瞬移,转身就跑。不过眨眼,他就逃出了很远的距离,将那群人甩在了视野之外。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还腹诽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了,突觉脖子一紧,整个人猛烈的升腾倒飞,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就被像是触手般的鞭子,甩在了墙上,动弹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动弹不得,就连体内的能量都无法控制,整个人从外到内都被冻结主了,想要自爆都做不到。
这说明他和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大到难以想象,他艰难的垂下眼球,想看清楚对方究竟是谁,恰好手握鞭子的人也正顺着他的目光而上。他在视线的尽头看到了一头比晚霞还要浓艳的长发,尽管他没办法看完整那张藏在半截面具下的脸孔,却能想象出那是一张多美艳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有开始想象,红发女郎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细剑,猛力刺入了他的腹部。他闷哼了一声,身体迎来了更为庞大的能量冲击,灵魂仿佛被肉身给甩了出去一般,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中沉浸入疼痛。
“这样的惩罚不对,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马桶!”女郎笑嘻嘻的喃喃自语。她随手一挥,幽暗的空气中光波跳动,在送葬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不锈钢马桶,它发着微光,像是气球般在他面前漂浮。
“你……你……你是谁?”送葬者张开干涩的嘴唇艰难的问。
女郎在面具下面微笑着回答:“我啊~我是路西法大人的小猫咪。”她用皮鞭卷住银亮的马桶,惋惜的说,“真可惜啊~这马桶太干净了,少了点东西……要不然,一定要让你吃饱喝足才好……看你还嘴不嘴臭!”
听到“路西法”这个名字,送葬者不寒而栗,他眼睁睁的看着不锈钢马桶像他罩了过来,扣在他的脑袋上,不断地旋转转圈,伴随而来的是能量攻击,他大脑脑仁像是被套在了全是尖刺的齿轮中,不断被来回碾压。一种比窒息还痛苦的感觉从大脑向四肢蔓延,他无比想蜷缩起身体,可他的手和脚都像被钉子钉在了墙上,越是想要挣扎,整个人越是快要被撕裂开了。
女郎百无聊赖的说:“这样好像挺无聊的!”紧接着她又雀跃起来,“对!要不然把你的本体抓过来玩玩吧!这样才刺激!”
送葬者惊慌失措,他已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濒临坠毁的失控感,就如同在一架即将坠地的直升机上,旋转中,布满嶙峋碎石的地面清晰可见,死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面而来。
“算了,希施。”
一线平缓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升起,就像是深渊中划亮的火柴。套在他头上的马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也在冻结中复苏。他低下头,在面具下看到了一双并不算陌生的眼睛,在影网有关“路西法”的视频中,这双眼睛出现过无数次。和视频中不一样,这双眼睛更加漆黑,像最深的海底那样找不到一点色彩的黑色,那是人间最深的深渊。奇怪的是它并不寒冷,也不像视频中那样酷的没有人味,它只是极为深邃,假如你不是透过屏幕,而是像他一样,在现实中遇到这双眼睛,你也许能从其中看到,蔚蓝的海浪,几片白色的云朵,在风中飘荡。
“怎么就算了,老板!”女郎很是不满的说。
“骂我的人那么多,你是打算每个人都要杀掉吗?”
“那不至于,但总要杀鸡儆猴,尤其是像这样粉丝众多又口无遮拦的白痴弱智……”女郎气势汹汹的说。
男子笑了笑说:“放过他吧!平民出生的天选者本就寥寥无几,要混成他这个样子,必然不容易,有些出格的言行,值得被原谅。”
女郎叹了口气说:“老板,你就是心太软了。”
就算面临死的威胁,送葬者还是大跌眼镜,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会说“路西法”心太软,这实在是刷新了他对心软的定义。他在心中愤怒的呐喊:“如果路西法都算是心软,这个世界上还有心狠的人吗?”
“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男子率先向前走,其他人跟着动了起来,包括被西园寺红丸抓着胳膊的松本康稔。
女郎摇了摇头拔出细剑,冷哼一声说道:“今天便宜你了,下次还让我抓到你对我们大人不尊敬,你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