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至尊宝仔细看了看,揣摩其中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一块地方已经租借给那些西洋人了?”他指着里面一些行走的华夏人,惑道:“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里面呢?”
“租界是被那些西洋人强行圈去的地方,”玉笙烟撇嘴道:“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那些有权的都只敢窝里斗,便将这些地方借给了西洋、东洋的国家,换取他们支持,以得到更好的军火武器。这里等于是个国中之国,完全交由洋人自己打理,就连抓人亦是如此,无视我华夏的朝廷!”说到这她话锋一转:“但这毕竟是在我们华夏自己的土地上,内中不少有钱人也就在里面做起了生意,像是洋行、钱庄、买办所之类的;还有就是那里的洋人也需要吃喝拉撒,需要拉车、出门、做衣服等等,便就有了一些华人在里面给他们办事……”
她如此一说,至尊宝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接着提出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既然这样,那么你认为余国和石破军能进去么?”他笑了笑:“别是曲老三的魂魄出了什么岔子,将这事弄错了吧…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曾进去!”
“不,他们能进去,”玉笙烟摇摇头:“只要在那租界有着他们认识的洋行或者买办,那就很简单能让他们帮忙进去了——宝哥,租界是属于西洋人的地方,就连当初的满清都不能进去抓人拘捕,安全得紧,我想他们要是躲在里面是极有可能的。”
“哦,原来如此!”至尊宝若有所思的点头,想了想:“那我们又该如何才能进去呢?”他看看那木桩和铁丝网,问道:“要不,趁着夜色,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翻进去便是?”
听至尊宝所言,玉笙烟也忍不住想笑了:“宝哥,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别的没有,银钱却还丰足的很,那还需要这般来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只要找个合适的中间人,许他银钱,自然便能带我们进去了。”
至尊宝从小跟随八爷,后来又一直在外面五轮、经纬、八幡几个法门中呆着,除了当初在邯郸与秧鸡麻杆在一起的时候尚还需要花钱,旁的时候那里考虑过这些,所以对钱财一直是不怎么在意的——玉笙烟则是不同,从小便与婆婆一起在外逃难,后来婆婆那伤势发作之后更是时时需要自己出面,对钱财的能耐可比至尊宝明白多了。
随即,她微微笑笑对至尊宝道:“宝哥,今天你就听我的,我想个法子带你顺顺当当就进去了,到时候既不会引些旁的事儿,更是不会让石破军一行有所察觉。”说完,将自己的马匹一牵,带着至尊宝翻身就走。
现下既然她说了,至尊宝自然也就不再多言,跟着玉笙烟先去找个骡马集市将马匹卖了,然后顺带去个古玩铺子,玉笙烟从那鬼蜮出来的时候顺手带着的几个小东西一售,换了大把白花花的现大洋。随后,他们又才返回到那法租界的门口,找了个支在街边的茶水铺子坐下。
叫上两碗馄炖,一盘子面饼,两人吃喝得当,然后玉笙烟把那老板叫来,多给了几个子儿,这才问道:“老板,待会儿要是有买办什么的出来,你给我指指,让我认识一下。”
那摆摊的老板天天在此呆着,平白收钱又不用费力,当即便莫口子应了下来。随后在那出来的人之中,他不住给两人指着,说着:“看,这个出来的胖子便是里面洋行的老板,有的是钱…那个红衣服女的,是里面最有名的交际花…来了来了,洋车上面坐的,就是西洋英吉利人的买办…”等等如此,将里面出来的人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内中出来的人不少,内中从服饰上便能看出,有很多不过是在别人家中当着俑人,或者在洋行做着小职员,再不然就是些做点小生意之人——虽然出来了些买办或者洋行的掌柜之流,可是玉笙烟只看一样,便觉得不合适,于是一直便即等着。
至尊宝此刻又不明白了,便问她究竟要找个何种人来办此事,玉笙烟道:“要找的这种人大致有几点是需要满足的,其一是要有本事、有能力将我们带进去或者弄上一张出入证;其二是够贪心,愿意为钱办事;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点,这人得是我们华人,而且年纪要大些,才会知道法门的本事…”她略略一笑:“我们进去之后,少不得还要请那人帮忙——你想要他尽心竭力,就须得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自然是知道我们本事的人要好些,不敢造次!”
“有道理!”至尊宝听她说得如此明白,不由赞道:“想不到烟儿你居然对此还有这么多的了解,这是叫我开了眼界,好像今天才第一回认识你似的…”“去你的!”听得他夸,玉笙烟脸上一红:“我还不是以前跟婆婆在一起的时候听说的啊!当初我们逃出来到福建的时候,就是因为净国势力大,所以在那租界中躲了好些时候。婆婆当初总是怕自己撑不住,所以把这些事儿都说得细了,一桩桩让我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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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归说话,两人却还一直盯着那门出口,加上听着老板絮絮叨叨的介绍——可便在此刻,不等那老板说话,玉笙烟自己眼睛已是一亮,盯准了个目标!
那是一辆洋车,车上前面有个身穿制服,头戴帽子的司机,旁边坐个身穿短衫的年轻人,袖子高高的挽了起来,露出一身疙瘩似的肌肉;后面坐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绸缎长衫,眉头紧锁,脸色肃然;旁边坐着个艳丽女子,容色秀丽,但是双眼有些红肿发胀,看着好似才哭过…
车到门前停住,,看门那几个华人巡捕对他显然极为尊重,非但没有看他的路条之类,还弯腰陪笑,满脸谄媚之意…那人只是略略点头,这便叫司机一路而去,看样子去势甚急,像有什么事儿一般。
玉笙烟看了那人的脸色,本来已经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低声对至尊宝:“哎,这人也不行!看样子他是有了什么事儿发生,怕是没心思赚我们的钱了…”“不错!”至尊宝点点头:“那人和他旁边的女人身上都带黑气,像是他家有什么人中了术法一样,这个时候怕是没有旁的心思,只顾着救人去了…”
“对啊,对啊!”玉笙烟随口应了一句,但是忽然又反应过来,直愣愣盯着至尊宝道:“你说,他家有人中了术法?”“对啊!”这一惊一乍的倒是吓了至尊宝一跳,“这那能瞒得过我?”
“哎呀,那岂不是正好!”玉笙烟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便从那桌后跑了出来——可是前一刻,那车已经摇摇摆摆经过了两人身边,朝着汉江城中而去。
玉笙烟灵机一动,拉着至尊宝分别上了旁边的黄包车,对那车夫道:“你们给我追前面的洋车,无论是问人还是自己找,只要将我俩带到他们要去的地方,一人两块大洋!”
她知道自己对这汉江城不熟悉,所以便立刻出了这么个办法——果然,有这两块大洋的鼓励之下,那车夫们顿时激发了满身的气力,拉着车飞一般的朝着洋车去处而追。
一路追了三五条街,那洋车毕竟速度快些,转过弯便见不得了,不过那车夫亦是有办法,顿时便向那路上的其他车夫相询,又重新锁定了去向,紧紧跟着而去——洋车不比马车,整个汉江城怕是也只有几十辆,那路上要这般找上一个可比马车容易多了。
果不然,当那黄包车将两人拉到一个名为福来客栈的店门之时,正好便见得那洋车停在一旁,只是车上只留了个司机,另外那两人和所带的手下已经不见了,分明是进入了那客栈之中。
将许下的大洋给了二人之后,玉笙烟立刻拉着至尊宝进入了那客栈中,略略打听,知道那人到了此处之后便上了楼,看样子却像是和什么人已经约好了似的。
两人上得楼来,挨个房门一路偷听过去,找了七八间之后找到了那人——那房中人数不少,呼吸声听着怕是有六七人,但是说话的却是不多,只听得三四个不同的声音,而且压得极低,根本不明白在说什么。
只是偶尔有那女子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才高了几分。
两人趴在门板上,细细听那内中说话——当时便得个外地口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事儿你们找上我也没法,最多不过帮你们看看,但是实话说了,这却真不是我能办到的!”
“那您说我们该去找谁啊?”另外一人急急开口,听声音便是那车中男子:“我已经找了很多人了,都没有办法…您、您不是大师么,怎么会连你都束手无策啊?难道这事儿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么?””是啊,您帮着想想吧!”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帮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您难道眼睁睁看着这小姑娘就此…就此…”
说了一半,那苍老的声音也说不下去了,重重得叹了口气。
那先前的声音停了半响,淡淡道:“并不是我不帮她,也不是我不愿意去看看,但现在的情况我已经估出来了,除非是找个能破除的人,否则我也是无法…不过你们放心,这事儿我看算出了会有变数,你女儿的命不该死,这次劫难是一定能度过去的!”
“度过去什么啊度过去!”那焦急的男子道:“现在她只剩一口气了,怕是今天晚上都熬不过了…大师,您、您到底算出什么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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