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宝连忙如爱犬一般撒欢地跑过去,堆起一脸如花的谄媚,“你肯理我了?”
“死皮赖脸跟着个残废,你就不觉得羞耻?”
莲宝连忙自惭形秽地附议,“像我这样一个渣滓败类居然披着人皮苟活于世,这才叫人羞耻呢。余叔啊……”
她这声“余叔”喊得九转回肠。
余天胤忍无可忍“哼”出了一声冷笑。
此时的莲宝衫子湿透了,浑身一股酸乎乎的汗味。像块馊掉的糕子。一双雪白的脚不知羞耻地袒露在地上。脚趾还在偷偷地一张一合着。
他恶毒地说,“你确实是个小矮子,而且还邋遢得要命。巧言令色,不要脸皮。再跟着我没你好果子吃。”
莲宝哈巴着脸一笑,甜腻腻地说,“余叔,咱俩这么要好你咋忍心啊?”
“我跟你好?”他语气阴冷,“凭你毫无真心喊几声叔,我就得窝藏罪行让你逍遥法外?”
莲宝长吸一口气,“噫!别这么道貌岸然,刘二帽才是罪人好不好?”
他的眼神顽固地冻结着,表示没商量——拽起瘸腿就往前走。
莲宝发愁地苦着脸,提鞋跟上去。
鲜有人迹的孤道上安静得过分,气氛无可救药地僵着。
莲宝像垂头丧气的小狗走在旁边,过了一会,忽然把头一抬,毛遂自荐道,“要不我给你唱曲子吧!我哄着你消气,好不好?”
他瞪她一眼,“滚。”
莲宝听这声“滚”好像不够决绝,连忙跑前头去,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朗声报幕,“下面有请莲宝为余大叔特别献唱“黄鹤楼’。请鼓掌……”
还鼓掌哩!倒会给自己贴金!
他冷着脸表示嫌弃时,这家伙已厚脸皮地开唱了。抬起下巴,目光往天际延伸,像注视着一个多情的美梦,两眼陶然一空。傻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他忍无可忍把眼睛移开,置换了一下视野里的风景,才又不甘不愿地瞧回来。
话说回来,这女子虽傻透了,歌声却无从挑剔。嗓子五分野、五分甜,唱得很有韵味。你如何能相信,这歌声属于一个跟野狗抢食的人间奇葩。
更奇的是,这奇葩的村姑竟能唱“黄鹤楼”。当真是仙女下凡不成?
余天胤用空冷的眼神注视她。
莲宝唱到动情处,拉回目光,与唯一的“粉丝”来了个眼神交流。
瑰丽的眼珠子巧妙一转,对他“啪”的甩了个眼风。这眼风集温柔和冷艳于一体,浑然天真又火候十足,刹那间凝滞在他身上时,耀眼得叫人过电。
京城那些花旦、名妓和闺秀们,谁能飞出这样的眼风?
没领教过这一刹那的男人能明白啥叫勾魂摄魄?
余天胤盔甲似的冷笑被她弄得七零八碎。难得冒出了一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