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稚曾这样安慰她。
这一边,东方稚和东方承已经站在风地里沉默许久。
这熟悉的感觉让东方承回忆起前不久刚出事时,自己也是这样站在外面陪东方稚说话。那时候的东方稚神情疲惫,为了邹从泽的事伤神,东方承还特意安慰过,有些人杀了便是杀了,不需要顾虑。只是……东方承心情沉重,回想起今天看到的皇祖之信,突然不知道如何向东方稚交代。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去冒险,冒天下之大不韪替皇兄违约,亲手杀了那个人。
可是皇兄今日已经决定,放邹从泽一马。
这个事——
东方承犹豫地看向东方稚,却发现她正在看自己。
“皇兄——”东方稚轻吐一口气,在这寒夜化作一团白雾,轻轻柔柔的。“有何事不妨向子霁言明,你也踌躇大半天了,到底是打算说还是打算不说?”
“你啊……”
东方承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
“你少有这般犹疑不决,往日里可是特别果敢干脆的。你说吧,是不是邹从泽的事情出现了变数,不能治罪?”东方稚心中预料过这样的结果,所以哪怕是真的,她也算有所准备。只不过,还是会有点失落罢了。
东方承见她已经猜到,也就不瞒,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这兄妹二人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出神,为了同一件事感到无能为力。寒夜的风又密又急,深更时,这风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刮在脸上竟有几分刺痛感。东方承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满怀愧疚,他咂咂嘴,苦涩地笑着说道:“皇爷爷在时与那邹家曾有过约定,要保他们三代王爵不变,而且有免死金牌,不管是位份还是性命,我们现在都动不了他……”
东方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神色,转瞬即逝。
“这样么……”
“皇兄初登帝位,很多事情还不能随心所欲……”东方承说着这话时,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东方顺那悔恨至极的模样。作为胞弟,他知道兄长的心情与他无异,同样的,此刻的心痛,东方承也能与他共情。“稚儿,我与皇兄盘算过了,那邹家的免死金牌也就用那一次,这回放过他,下次必能将他绳之于法,治个死罪……至于位份一事,多得是法子将他拉下来……”
东方稚抬眼看他,五味杂陈。
“皇兄啊。”
“嗯?”
“子霁知道,若非办不到,你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放心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道理子霁明白,虽不能立时解恨,但如果鲁莽行事造成不便,那是子霁不想看到的。”两位兄长多年来待她极好,其宠溺程度与当初皇伯父无异,一时不能替她解决麻烦,东方稚又怎么会有怨言?他们的恩情已经给得太多,东方稚都不知道怎么还了……